雪轻轻地滴在窗上，宛如情人的细语。

他本未留意李寻目中的痛苦之，叹了气，接着又：其实，她也不是不知云儿的可恶，绝不会真的怪你。

龙啸云自然也有很多慨，却忽又笑：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天到这里来的时候，那天好像也在下雪。

李寻还是微笑着，也不分辩。

龙啸云大笑：我记得那天我们两人几乎将你家的藏酒都喝光了，也是我唯一看到你喝醉的一次，但你却是不肯承认喝醉，还要和我打赌，说你可以用正楷将杜工的《秋兴八首》写来，而且绝对一笔不茗。

雪，又在落了。

值得的。

他眉掀动，不等李寻回答，又：是不是林仙儿？

李寻的笑容虽然那么苦涩，却还是笑着：我也记得那次打赌还是我赢了。

龙啸云笑：但你大概未想到，过了十多年后，这笔还会在这里吧。

龙啸云推开窗，皱眉：我在这里，什么事。

冷香小筑里果然没有人。

可是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呢？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怕谁也不知。

但他的睛却在闪着光，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李寻：我－－我还想在这里看看，不知可不可以？

李寻微笑着，似已默认。

龙啸云展颜大笑：我早就知你迟早忍不住要想见她的，李寻若连天下第一人都不想见，那么李寻就不是李寻了。

李寻仿佛骤然又回到十年前，时光若倒退十年，他也许刚陪林诗音数过梅，也许正想回来取一件狐裘为她披上，也许是回来将他们方才的佳句记下，免得以后遗忘。

他忽然在桌上的笔筒里了一笔，又：我还记得你用的就是这支笔。

李寻笑了笑，：大哥真不愧为我的知已。

龙啸云已拉着他往外走，笑着：但你若想到这里来找她，却找错地方了，自从前天晚上的事发生了之后，她晚上已不敢再留在冷香小筑。

但现在李寻想去遗忘时，才知那件事是永远无法遗忘的，早知如此，那时他又何苦去用笔墨记下？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总是喜爬到这张椅上来为他的父亲靡墨，他只希望能快长，能坐到椅上，那时他心里总有一奇妙的想法，总是怕椅也会和人一样，也会渐渐长。

龙啸云笑：我们并没有要她这么，但她却说－－突听一人唤：四爷，龙四爷！

他匆匆走了去，一走门，笑容就瞧不见了。

龙啸云皱眉：这些年来，你的咳嗽－－

李寻勉一笑，：但我们既已来到这里，不如还是到冷香小筑去瞧瞧吧，说不定那林姑娘现在已回来了呢？

李寻像是不愿听到他提起这件事，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大哥，我现在只想见一个人。

李寻微笑不语，但心里却不禁泛起一阵凄凉之意：笔虽然仍在，怎奈已换了主人－－龙啸云：说来也奇怪，林仙儿好像早已算准你要回来似的，虽已住到这里好多年了，但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未动过－－李寻淡淡：她本不必如此的。

李寻忍不住长长唷了气，：十年了－－也许已不止十年了，有时时间仿佛过得很慢，但等它真过去时，你才会发现它快得令你吃惊。

李寻：我－－我怎会忘记。

终于有一天，他能坐

李寻一走门，又一脚又踏十年前的回忆里。

龙啸云：谁？

龙啸云脸变了变，回：兄弟你－－

龙啸云笑：当然可以，这本是你的地方，就算林仙儿回来，也只有迎的。

龙啸云：这两天晚上，她一直陪着诗音在一起，你也正好顺便去看看诗音－－唉，她究竟是个女人，你就算去安安她又有何妨。

龙啸云笑：也好，看来你今天晚上若见不到她，只怕连觉都睡不着了。

这屋里的一切竟都和十年前没有丝毫变化，一桌一几，也依旧全都安放在十年前的位置，甚至连桌上的笔墨书籍，都没有丝毫变动，若不是在雪夜，那窗前明月、屋角斜，想必也都依旧无恙。

李寻在一张宽大的、铺着虎的紫檀木椅上坐了下来，这张椅，只怕比他的年纪还要大些。

李寻：哦。

李寻心一阵激动，又不停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