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义倒一凉气，瞧着挤满东门大街的无助人，骇然这：“他们怎办？”

燕飞仍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悠闲神态，这：“记得带你的砍菜刀，集后远离人多的地方，专拣偏僻落荒而逃，或可保命。”

啼声骤起，从长街另一端传至。

建康都城坐北朝南，建康位于城北，城南门为大司门，从大司门到外城正南门的宣门是长二里的御，再宣门到秦淮河的朱雀桥是另一截五里长的御，总长七里的御，成为贯穿建康城区的中轴线。

庞义苦笑一声，伸手抢过他刚斟满的雪涧香，几乎是把酒泼嘴里去，颓然这：“安乐的好日？唉！那里还有可以过安乐日的好地方呢？我们汉人再没有希望。我庞义历尽千辛万苦从北方逃到这里来，一心想凭手艺赚足儿，然后到南方成家立室，安居乐业。现在一切都完了，边荒集也完了，大好的南方山河将会变成像北方生灵涂炭的人间凶地，我们只好一天和尚撞一日钟。你是否当我是兄弟并不重要，我只不忍你给人刀分尸，走吧！大家一走。”

燕飞浅尝一雪涧香，瞧着庞义掮着包袱，加最后离集的人里，消失在东门外。整条东门大街变得静如鬼域，不见人迹。

燕飞低沉而温婉的悦耳声音在他耳鼓内响起来，油然这：“还记得你曾说过，不要对边荒集的人或生任何情吗？赚够钱就有那么远走那么远，然后忘记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我们早有协定，你给我钱财，我燕飞替你消灾，一卖一买，两不相欠。走吧！好好过些安乐的日，再不用每晚睡觉都在担心明天第一楼会被人拆掉。”

燕飞探手抓着酒坛边缘，却没有举坛注酒，首次把目光投向庞义，微笑：“昨晚消息传来，氐帮、宏帮和羌帮早立即全动员，首先联手封锁城集东北的大小码，还没收泊岸的所有船只，打伤打死百多人，迫得汉帮和汉人只能从陆路逃亡，你他们有甚么目的呢？”

庞义剧震变这：“那些兔崽！难还要落井下石，来个杀人掠货？”目光不由投往街上一片混、如面对末日来临的逃难人，为自己和他们未来的命运生恐惧。

燕飞举坛注酒，苦笑这：“我今年二十一岁，除孩蒙时代，所见尽是无可奈何的事，其所闻皆为人间惨剧，一切看谁的拳够。幸好现在终于给我想通一件事，就是我已到了避无可避的绝境，且再不能独善其。汉帮的祝老大虽和我关系不佳，但我却不得不承认他是明的老江湖，他会有办法把受他保护的人的伤亡损失减至最低。更何况他们三帮的人，先要过得我燕飞把守的东门一关。不要再劝我，你立即离开，若只有我一人一剑，再无余虑，燕飞尚有一线生机。”

燕飞举起修长而肤晶莹的右手，与庞义相握，破天荒地光般灿烂的笑容，这：“每一个人都有权为自己选择命运，知自己在甚么的就不是笨，你立即走，离集后忘记这里的一切，勿要说多余的话。哈！你给我钱财，我替你消灾，协议依然有效。”

庞义起立松手，向燕飞一揖到地，这：“你该清楚酒藏在那里，必要时那或可成为你最安全的避难所。”目光掠过他的蝶恋，双目红起来，愤怨无奈的神，飞奔般下楼去了。

的睛，回忆沉缅的异彩。

在这斗争仇杀永无休止的边荒集，其周围数百里的荒废土地正见证着时代的苦难。与此相比，燕飞的一对睛是截然不同的异禀，可使庞义暂忘冷酷无情的现实。

大司门外是一条宽阔东西相向的横街，东通东城门连门，西接西城门西明门，将都城分为南北两大份。北为城，南为朝廷各台省所在地。而其他政府机构、重要商市、居民区，乃至宰相大臣的宅舍别馆，均在城外，主要分布于宣门到秦淮河长达五里的御街两旁。自西晋灭亡，北方饱受战火摧残，汉族大举南迁，达百万之众，南晋遂于建康地区设置侨郡，一时秦淮两岸日益繁华，城内城外挤满南来的北方人，把建康变成合南北风格的城市

没有人清楚燕飞的来历，他似是充满缺，偏又让人到他是完无瑕，这不单指他秀颀的格、仿从晶莹通透的大理石雕来的廓，更指他似是与生俱来的洒脱气质。不过若以庞义本的标准去衡量他，燕飞不但懒惰、一派过一天得一天的消极人生态度，且是不折不扣、志气消沉的酒鬼，一不知他正在浪费大好的青。燕飞内该有胡人的血统，否则他不会在拥有汉人的文秀之余，亦带着北方游牧民族的野豪雄。总言之燕飞是个非常众的人，打开始庞义便不敢小觑他，认为他磨在边荒集当打手保镖是大材小用。

燕飞把杯中余酒喝个一滴不剩，仰首望往乌云重压的天空，似已可看到自己末日的将临。生有何？死亦何惧？

庞义心中涌起一阵激动，直至这一刻，他方明白一向似是无情的剑客藏于怀内的尚情，一时说不话来，只懂张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