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迷人。尤其是纤娘露著两只藕棒似的胳臂,粉红的旧小褂撕破了一块,露出里面的红抹胸,苗振山不禁又有点心软了。就暗想:幸亏刚才没一刀把她杀死了,要不然此时一定有些后悔。遂就气喘喘地说:“你们别到这时候又跟我说好话儿。苗太爷走了一辈子江湖,也没叫人拿刀在脸上砍过!”
冒宝昆在旁见苗振山的气消生了,就劝道:“翠纤也是一时情急,失了手,伤了大叔。她是大叔的人,死活不是由著大叔吗?大叔若把她杀了,打官司还是小事;不过闹得尽人皆知,于大叔的脸上也没有甚么好看。不如大叔饶了她们,叫他们修饰修饰,过两天跟著大叔回河南去。此次大叔对她们这样的开恩,想她们以后再也不敢丧良心了!”
苗振山忿忿地想了一会,就点头说:“我冲著你,饶她们的命。”又回首向谢老妈妈说:“我饶了你们,你们收拾收拾,过两天跟我回河南去,你们听见没有?”谢老妈妈赶紧跪在地下叩头,连说:“知道了!可是我女儿现在的病还没有好,她起不来呀!”苗振山骂道:“起不来,我把她抬了走!”说著,又怒目望着纤娘,握著拳头,仿佛气还没出完似的。又经冒宝昆在旁死拉活劝,才把苗振山劝出了屋子。
这时院里住的于二,才由官厅里把一个戴缨帽的官人找来。这官人一进门,就连声问著:“甚么事?甚么事?”苗振山和跟他来的几个打手,就要过去向这官人发横。冒宝昆一面劝苗振山先回店房里去歇息,一面过去向这官人拱了拱手,不慌不忙地笑着说:“没有甚么事。刚才出门的那位是河南省的苗大员外,现在是外馆黄四爷把他请来的。因为这屋里住的谢家娘儿俩,原是服侍苗员外的人。
在一年以前,她们拐了苗员外许多银钱,逃到北京来。这回苗员外来,才把她们找著。刚才跟她们闹屃艘怀。现在她们也改悔啦,应得过几天就跟著苗员外回去,照旧服侍苗大爷。事情已然完了,老哥你就不用管了!”
那官人一听是苗振山到这里来了,本来这两天已听说苗振山那一些人是黄骥北给请来的,专为来找李慕白打架的。他们这些干小差使的,谁也不敢得罪黄四爷,遂就说:“原来是这么一件不要紧的事呀!”回手给那于二就是一个嘴巴,骂道:“为这么一点小事,你也值得到官厅里去找我。依著你说:这儿的人命案早就出来了!”
这时谢老妈妈又由屋里出来,看见了戴红缨帽的官人,她就赶紧跪在地上叩头说:“大老爷,你就别追究了。苗太爷饶了我们啦!过几天我就带著女儿回去。刚才,我女儿是失手伤了苗太爷一点,她可也不是成心!”
冒宝昆向谢老妈妈用腿比著踢了踢,说道:“得啦,你也起来吧!凭你叩头也不行呵!今天要是没有我劝著苗员外,他也能饶了你们?”又望着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一些街坊说:“谢家母女是苗员外的人,她们在这里养几天病就走,你们可也看着她们点。她们若是寻了短见,或是出了事,可就惟你们是问!”说著,向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姑娘盯了一眼,又特意向那于二警告说:“你听明白啦!”随后拉了那官人一把,笑看说:“老哥,咱们喝盅酒去!”
冒宝昆同官人走去之后,谢老妈妈才站起身来,掠起衣裳襟,擦著鼻涕眼泪,哭著说:“我们娘儿俩真命苦呀!”金妈妈在旁绷著脸,指著谢老妈妈说:“你们从河南到北京来投奔我,我哪儿知道你们是从人家那里逃跑来的?这一年多,我对你们也操够了心啦!得啦,现在人家既把你们找著了,你们就赶紧跟著人家走吧,别再给我惹事就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