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报答,内心不知要怎样伤感;李慕白是因为在秀莲身上失了意,所以他才志气颓靡,才发生迷恋谢翠纤,以及坐牢得病种种事情。”
孟思昭如此一想,就觉得自己十分惭愧,十分伤心,暗中责问自己说:“我虽然自幼与秀莲订婚,但我们却未曾见过一面。我在家中不见容于父兄,得罪了豪绅,闯下了大涡,不敢出面见人。如今做著刷马的贱役,自身衣食都不能维持,我又哪一点配与秀莲姑娘成为夫妇呢?反观李慕白,不但他人才出众,武艺高强,而且在京中又有很大名声,认识许多好友。秀莲若嫁了他,也不辱没了她的才貌,我何必在其中作梗呢!”所以后来他读了德啸峰给李慕白的信,知道秀莲姑娘将要来到北京,因为一时的伤心难忍,露出形迹来,便被李慕白识出。他当时夺门而逃,就想:“李慕白如今既知道自己是孟思昭,他纵是伤著心,也要等俞姑娘来到,促成自己婚事。到时自己又有甚么脸面去见秀莲姑娘呢?”所以孟思昭才借马盗剑,走出北京,迎到高阳道上,想与苗振山、张玉瑾拼死,以酬李慕白知己之情,而成全俞秀莲终生的幸褔。
如今他简略地把内心的衷曲都向李慕白倾出,虽然话才说完,伤处就是一阵剧痛,头部发昏,晕屃税胩欤方才呻吟著缓醒过来,但他的心中此时是快慰极了,便微睁开他那双大眼,瘦脸上涌出微笑,向李慕白说:“李大哥,大英雄应当慷慨爽快;心里觉得可以做的事,便要直接去做,不可矫揉造作,像书生秀才一般。还是那句话,俞家姑娘虽与我有婚姻之名,但我们却一点缘份也没有。我若活著也是无力迎娶她,何况现在我又快要死了呢!李大哥你既对她很有恩情,又有德啸峰等朋友们给撮合著,你就不妨应允了,姑娘也可因此得个依靠。至于我,你应当认为我就是铁府马圈里的小俞,不要想着我是甚么孟思昭!”
李慕白本来听孟思昭说了他以往的事情,心里就像剑扎枪戳一般的难过,用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压制不住那汪然的眼泪。本想要跟孟恩昭去解说争辩,表明自己当先与俞姑娘是毫无私情;甚至同行千里,彼此并未说过几句话,你不应当以为我和俞姑娘就是有甚么难割难舍之处。同时又想对孟思昭表明,即使孟恩昭死了,自己也不与姑娘成亲。这并不是自己固执,实在是我们这多日的友情,和你因我而身受重伤之事,将使我终生痛惜,我还有甚么心肠再去娶俞姑娘呢?
这许多话都憋在李慕白的心中,李慕白本要趁孟思昭神智清醒时向他说出。可是又知道孟思昭的性情最是激烈,或许他听了自己的话,觉得不顺耳,立刻能吵闹几句,然后气绝身死,那样,自己必更要终生悔恨了!想要不说吧,但心脏都像一段段的被割裂了。当下低著头,咬著牙,两只手紧握著,那眼泪就像泉水似的不住地向下流。这时史胖子也在旁边,他听了孟思昭那些话,又见了李慕白这种情景,把他为难得也怔怔地一句话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