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说：“陛下既然让他活到现在，那么是想让他说些什么。”

历史的长河还在淌，有些人还没有死，他们的名字还没有消失，但就已经注定会成为这条长河里最难以忘记的风景，比如周通，现在就已经可以确认，他肯定会是数万年来最名的酷吏以及臣，无论是以刑囚手段的残酷还是罗织罪名杀死的大臣数量来论，他都毫无疑问能排在首位。

“你是龙族，血脉先天凝练，离魂夺魄，只要时间不长，对你没有任何损害，再说如果不是你自行舍了真龙之血，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夺了你三缕龙魂里的一缕，所以要怨恨，你似乎应该先怨恨自己。”

不远有辆车，随着她走近，拉车的那只黑犀谦卑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敬畏万分地屈膝跪下，同时跪下的还有一名脸苍白的中年男人。

整个大陆都知，周通大人是圣后娘娘最忠诚、也是最疯狂的一条狗，在很多人想来，那必然是极听话的一条狗。

主人让狗不叫狗就不叫，这并不叫听话，相反，主人让狗不叫，狗依然听着门外的动静便狂吠不止，主人即便当着客人的面会骂你几句，作势要打你，但其实心里依然兴，觉得你乖。

周通很认真地思考了很长时间，说：“不信。”

周通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该叫，什么时候该沉默，什么时候该扑上前去大厮咬，又是什么时候该把陛下的敌人咽直接咬断。

这不听话才是真正的听话。

周通苦思不得其解，问：“陈长生为何能不畏死？”

不等周通说话，她接着说：“人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

圣后娘娘沉默片刻后说：“我确实想知一些事情。”

圣后看着掌心里的小黑龙，平静说：“离魂不能归，最终是怎样酷烈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所以此去周园，你好自为之。”

“陛下，我不知该如何理陈长生。”

周通低声说：“考虑到与离之间的关系，无法用刑。”

一般而言，只有女尤其是貌的女才会黑面纱，周通的这个怪癖为他惹来了很多嘲笑，很多人认为这位酷吏是手段太过毒辣，行事太过无耻，觉得无颜见家乡父老，无颜见天地，所以常年遮着容颜，当然这嘲笑或者说诅咒只会在暗中行，绝对不会传到他的耳中。

圣后娘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

“因为他是真人，是真心人，是真情人。”

世间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那只小黑龙在圣后的手掌里静静躺着，看似很虚弱，但它的神很烈，无尽的怨毒，盯着圣后的睛。

圣后娘娘对他一直很满意，哪怕他作了那么多恶事，已经成为大周朝正统盛世里无法抹掉的污，她都从来没有想过把这条狗扔锅里烹熟，再让那些受其害的人吃掉，因为她很满意这条忠犬不会像徐世绩那样养不熟，而且她连史书上的评价都不在乎，哪里会在意世人的议论？

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周通很了解狗。

夜如日间一般明媚，星光下的青树甚至显得更加生机，圣后离开井畔，在北新桥郁的意里随意行走，意甚闲适。

“你觉得朕很想从陈长生知些什么？”

在官员们以及普通民众的印象里，周通是个很神秘的人，除了像大朝试这样重要的场合，他一般都呆在南城那个幽静森的清吏司衙门里，偶尔行也会有无数者随行护卫，极少见人，即便在朝堂上与同僚相见或是审问犯人的时候，他也习惯的着一幅黑的面纱。

下一刻，圣后娘娘把黑龙的魂魄了如意，这个看似简单、甚至像是江湖术士的动作，实际上是世间最级的大神通！

玉如意顿时活了过来，变成了一只小黑龙。

圣后娘娘闻言大笑，朗声说：“我曾经问过莫雨一个问题，现在这个问题也可以问你了。”

人们大概想不到，周通只是一个容颜普通的中年人，只不过因为常年呆在大狱，也因为常年着那张黑面纱，所以脸有些苍白。

圣后娘娘说：“你相信世上真的有人不怕死吗？”

周通说：“请娘娘示下。”

说来很奇怪，哪怕当朝执政后，她也很少以朕自称，只有在周通面前如此。大臣们也习惯称她为圣后娘娘，只有周通持称她为陛下。

…

周通低声说：“不能用刑，或者…用死？”

，便是她常年系在腰间的如意，只是以往从来没有人知这块如意有何妙用，竟能与乌木簪一般。

圣后娘娘微笑说：“我以前也不信，但后来发现有人真的不怕死。”

圣后娘娘负手望向国教学院方向，还有个原因没有说明——那少年一直在与死亡相伴——她默然想着，如此真情真且不怕死，如果陈长生能够活过二十岁，会不会真的成为第二个周独|夫？

圣后娘娘淡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