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常因着些事端与李存孝作对。尚让在李克用帐下也非一日,又岂会不知此事?!
李存孝犹豫的片刻,一顿足道:“此事不与你相干,我自有办法。”口中说有办法,心中却是全无半点办法,只是想纵然拼得被李克用责骂,四太保揶揄,也要保这初结识的义弟不受半点伤害。
秦弓虽然聪明却涉世未深,少不更事,并不知人世艰险,哪里想得到其中有如许多的曲折。他原以为李存孝既是李克用义子,抓不到尚让也无多大关系,但听得尚让这一说,又见李存孝如此神色,便知此事甚为麻烦,急道:“那…那怎么办好啊?”他纵然机智,但遇到既想让尚让安然逃脱,又想让李存孝可以交得差去这等两难之事,也是一筹莫展。
尚让深深吸了口气,暗暗将伤势强自压下,神情自若道:“秦兄弟不要担忧。我有个两全之计。”
李存孝闻言,眉头一展道:“什么两全之计?”
“此事其实和秦兄弟全无干系,李克用也只要你捉拿我便了,是也不是?”
李存孝点了点头。
尚让一击掌道:“真是这样就行了,我跟你回去。”
“不行!”这一声却是李存孝与秦弓同时叫出来的。
秦弓道:“尚大哥,你这不是去送死么?”
李存孝轻哼道:“李存孝又岂是这等卖友之人?!”
尚让欣慰一笑:“秦兄弟,我在三年前投降李克用时就该死了,苟活了那么久也够了。死之前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也不枉此身。”复转头向李存孝道:“李将军,多谢你将我当作朋友。你拿着我的首级去见李克用,想来李克用也不会再费心力找秦兄弟麻烦。”说到此时,忽然一声闷哼,身子缓缓软了下去。
秦、李两人连忙抢上前去,只见一缕鲜血自尚让口中溢出。他一手按着小腹,腹上一把匕首已然入没至柄。原来他乘着说话之际已暗地取出匕首,又怕两人救自己,是以话未说完就立即自戕。
尚让低低一笑,道:“可惜了…秦兄弟救我的…一番苦心;李将军…千万带我…的首级回去…”声音渐弱,终于再无声息。他惟恐自己白白一死,是以临死前还刻意叮嘱。
“尚大哥,你,这是…”秦弓不禁哽咽,他虽与尚让萍水相逢,但这半日来一起出生入死,也算是过命之交。此刻在他面前的尚让却成了一具渐凉的尸体。
李存孝呆立一旁,默不做声。良久方道:“我把他带回去。”
秦弓心中全然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喊得声:“大哥!”便再也说不下去。
李存孝背起尚让尸体道:“兄弟保重!”转身就走,更不回头。
月光如水,淡淡的洒落山头,也落在秦弓的脸上。秦弓呆呆的站着,仿佛浑然不知李存孝已然去远。他虽在襁褓中便没了父母,但当时年幼,丝毫没有印象;禹王村又是个世外桃源,不曾沾得半点战火,是以从来都是那么快快乐乐的就长大了,根本不曾见得如许人间的悲凉坎坷,纵然听人说得也只当故事罢了。但今天这一日之间竟见得如许多的尔虞我诈;经历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小小的十六岁的心灵又哪里承载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