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告辞了。”鲁克的心情异常沉重，他推开房门准备离去，却发现那中年人像受惊的袋鼠一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脸不自然的笑容。他在偷听！他是受到某些人的指派监督许胜男和黄文渊！他会把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写成报告，颠颠地呈上去请赏！鲁克到一难以遏制的厌恶，他面无表情地朝他，迈开大步走了生办公室。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鲁克决定作最后一次努力，他微笑着问：“许博士，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面熟？”

许胜男下意识用手把戒指遮起来，布满细小皱纹的脸上泛起一片红，她有不好意思地说：“我和文渊是最近才登记结的婚…”

“有这么回事吗？我不记得了…”许胜男茫然地摇了摇，回问丈夫“文渊，有这么回事吗？”黄文渊苦笑着说：“你都记不起来，我更不用说了！”他用力着眉心，回忆西昆研究所中发生的事就像大海里捞针，徒劳无功，而且让人心异常疲惫。

“恭喜恭喜，如果我叔叔知的话，一定也会为你们兴的…”鲁克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能够理解许胜男和黄文渊的结合。郑蔚抹去了他们生命中一段重要的记忆，军方那些例行公事的审问造成了严重的后遗症，他们的神经变得而脆弱，就像绷的弓弦，任何轻微的拨都会造成长时间的震颤。在西昆大学，他们两个是异类，受到排挤和监视，除了相互支持、相互安以外，没有任何人会理解他们。从某意义上讲，这段婚姻维系着他们剩下的生命。

该怎样来打破僵局呢？鲁克打量着他们，突然注意到他们左手的无名指上各了一枚婚戒，款式相近，放在一起俨然就是一对。他故意装一副错愕的神情，大惊小怪地问：“许博士，我听叔叔说起过，因为工作繁忙，你一直没有结婚。这婚戒…是什么时候的事呀？”

许胜男心中一动，仔细打量着他的脸，犹犹豫豫地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不过…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我们以前见过吗？”

脑里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小的时候，大约十几岁吧，跟我叔叔到西昆研究所去玩，你还教我识字读书，夸我聪明，学得又快又好。”

“恐怕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黄文渊字斟句酌地说“跟你叔叔一样，我们也得了一离奇的失忆症，关于西昆研究所中发生的一切，什么都不记得了。”

鲁克失望地叹了气，他期待着黄文渊继续说下去，但他闭上了嘴，把目光投向对面墙上的挂钟，似乎陷了沉思之中。许胜男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鲁克起告辞。

“我…我…”许胜男的嘴剧烈颤动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些凌的画面在前摇晃着，纸飞机，瘦瘦的少年，牢笼中的半妖人，神经麻醉剂，γ线枪，凶残的蜈蚣，膨胀的哑铃形细胞…她突然大叫一声，疼裂。

黄文渊用力抱住妻，瞪着鲁克凄凉地说：“这下你相信了吧，我们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时候我年级虽然小，但个长得很，很瘦，看上去像二十几岁的小伙…”鲁克从书架上一本杂志，撕下一页来，用修长的手指叠了几下，折成一只简单的纸飞机，随手一丢，纸飞机在房间里盘旋了几圈，轻巧地飞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