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中掏一把陈旧简陋的木柄小匕首，递到淮南王面前，说：“大王，昔日你率军在千余金兵的铁蹄下救过我一家命，你说，好男儿要死只能战死沙场、革裹尸，不能就这么窝地死在敌人的屠刀下，所以我从那时起便追随你打天下。赢了第一场仗时，你将这把自制的匕首赏我，让我永远当你的匕首。今日起，我怕再没法为大王分忧了。这把匕首还给大王，请大王再另行赏赐给其他人。”

秦苦笑：“这个世上，并不是你不害别人，别人就不会害你。善与恶、对与错只是相对而言，若有人要害你，要害星儿月儿小绮，我说不定会变得比淮南王更无情。但愿，我边的人不会把我到这境地。”

匕首很轻，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纪禹脸平静，缓缓应：“得令。”

御林军迟疑一会，秦语气不悦：“你们是左营的人？不知我是谁？让开！”一听是统领声，御林军慌忙退开十余步，但依然远远布防，不敢走太远。

淮南王全剧震，终于回过望向纪禹。

他指了指戚载源：“这个家伙胆敢欺骗大王，不妨将他责打五十军以作惩戒。现在敌军退却，而五千骑已集结完毕，臣以为，正是纪元帅和秦统领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秦啊秦，你一城门，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

前面的纪禹忽然停下脚步，对左右的御林军：“让开，我有话对秦统领说。”

因为他看到，一向毅过人、从不服老的宗老将军，此时浊泪盈眶，满脸悲愤，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再无半活力与斗志。

秦心中悲叹，不多言，只是躬一拜：“大王放心，秦定会完成任务！”说罢也带着夕岚追上纪禹，一下城。

淮南王沉默了一会，目光落在远的苏武军军营，淡淡：“就依首辅之言，纪兄，秦，你们率领五千兵去追击敌军，若能冲破敌军营寨，击退苏武王的军队，就是大功一件，本王定会重重嘉奖！”

秦默然，好一会才答：“权只一字，但多少人为他反目成仇。在权力利益冲突面前，没有兄弟，没有好坏对错，只有敌我，只有你死我活。”

“我知。”秦将目光落在远，轻声：“我的秦家军，是以情和志向维系的，只要我不腐化堕落，秦家军便会保持着现在的军魂。所以，我决不能走淮南王的路。”

纪禹最后望了淮南王一，嘴动了动，最终心中的千言万语尽数化为一句话：“大王，保重了！”说罢当先下了城楼，数名御林军随其后，贴“护送”着。

夕岚压低声音问：“，那淮南王为什么要害这个老将军，这老将军是好人。”

秦心情沉重，走在纪禹后数步远，地握着夕岚的小手。

淮南王恍若不闻，他定定地望着纪禹远去的背影，忽然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算了，不看也罢，他一定会战的。本王要回王城了，纪元帅他们这一战有了结果再来通知我。”说罢带着一众御林军和众文武转从另一阶梯下城墙，黄瞻连忙跟着相送。

夕岚握住秦的手不由自主便加了力，她不安地问：“，你以后也会不会变成淮南王那样？”

纪禹将匕首递上前，御林军们急忙要拦他，淮南王摆摆手，自己上前两步，伸手，默默接过。

宗泽别过脸不忍再看。

“嗯。一直这样就好，我会看住你不让你变坏的。”夕岚搂住秦的手臂。

战后我们不妨再论功行赏。”

他朝黄瞻使了个，黄瞻会意，立时：“大王，我去送纪元帅和秦统领城。”

别人还以为他是会努力完成破营杀敌的任务，只有黄延和明白，秦是暗示他会杀了纪禹，要淮南王信守承诺放了自己妹妹，不由暗暗好笑。

夕岚小声：“，大胡将军、红脸将军、小白脸还有欧叔叔、公孙叔叔、包叔叔他们都是好人，不会害你的…”

他眶发，悲愤满怀，这十多年来，纪禹追随淮南王左右，是怎样尽忠尽责，怎样舍己为公，他都看在里，不料现在飞鸟未尽，良弓已要被折毁。

待得淮南王等人远去，戚载源满脸羞愧地对宗泽：“宗将军，我事莽撞，差害了宗将军和秦统领…”他的话戛然而止。

大王，是要借敌人的手，杀掉纪禹和秦！

他终于明白到今天这次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