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

众人都笑了。

大陈沿袭了汉制，虽然科举成为主，没有沦落为上一世历史上的九品中正制度，可是这品评制度的尾，却还留存下来，颇为风行。

陈凯之也算其一。

陈凯之知，这个评语制度，绝不只是胡说八，这里是有其背景的，能下评语的人，往往是天下知名的人，这样的人本就有大的人脉，而一旦某人得到了他的好评，人生的路上，就多了不少的贵人，将来的前途，怎么会不限量呢？

王之政打趣地：“天下十分文气，金陵占了八成，青年俊彦，不可小看。”

方先生的面上，已经了笑容。

那青年激动不已，就像是得了三好学生奖状似的，千恩万谢，方才退回席中去。

有了这个评语，就等于是他的履历多了光彩的一笔，连王先生都如此看好他，那么将来一旦他了京师，不少官和大儒，只怕对他都会多有提携。

无论怎么说，这场合，一般都是宾主尽的，即便是王之政对陈凯之不看好，至多也只是用平庸之类的评语罢了，何况陈凯之的恩师方先生还是他的故友，所以大家一开始心里揣测，觉得这评语，至少也该是中上。

想到这里，陈凯之不禁有些动，无论怎么说，他知恩师是很厌恶这行为的，可偏偏，却还是带了自己来，还安排好了这一，只希望自己这俗不可耐的功名之路，能够顺畅一些。

方先生呢，却只是淡笑。

青年大喜，：“学生惭愧。”

所以，这话得由别人来说，这个人，想必早就和恩师暗通款曲了。

方先生当然不会自己跑去说，我这门生好，哥们，咱们给个好评呗。

这评语，已算是优中之优了。

陈凯之朝说话的那人看去，这人…呃，有熟，似是某次，他曾拜访过方先生。

王之政打量陈凯之，：“陈凯之，你就不必将你的文章拿来了，你的文章，老夫也略看过，在洛时，就有人抄你的文章给老夫品鉴过，你上前来。”

可谁知，一句治世庸碌无为，世遗祸天下的评句，却令所有人惊愕之余，皆是哑无言起来。

王之政突然眸一张，：“你的文章，投机取巧，看似中规中矩，实则却是剑走偏锋，老夫再瞧你面向，隐有邪之相，若是天下太平，则注定碌碌无为，可若是在世，则势必搅风云，祸害苍生…”

这时候，他不宜说话，读书人嘛，怎么可以不端着呢？要沉得住气。

果然，席中一青年：“学生近来写了一篇文章，还请先生过目。”

方才，所有人都笑。

接着王之政认真地看起文章来，良久，他方才：“以字观人，以文而知人，你的文章，刚而不折，可见品德。老夫久不评人了，不过今日却颇为兴趣，今日便给你一个评语吧。”

陈凯之站起来，：“惭愧得很，学生当不起这样的夸奖。”

这时有人：“今日恰好，还有一位俊杰，王先生说，从前曾听说过陈凯之，这陈凯之，确实是我金陵颇有文气的才，此番他中了金陵府试案首，更是在天瘟横行时力不少，连朝廷都有恩旨旌表，今日凯之就在这里，不妨就请先生品鉴一二。”

王之政笑呵呵地：“我见你气宇轩昂，行书如刀，必是刚烈之人，而今天下承平、海晏河清，必得重，前途不可限量。”

而恩师和王之政本就有情，恩师这一趟，说穿了，就是让自己来镀金的。

这是托啊。

陈凯之不理会他，朝王之政行礼：“学生还请王公赐教。”

王之政捋须，呵呵一笑，打量了陈凯之片刻，便：“赐教的话，就言外了，不过老夫评人，历来还算公允，嗯…老夫要开始说了，你仔细听着。”

陈凯之上前，却见那东山郡王朝自己挤眉，一副很不服气的样。

这青年颇为张局促，忙：“还请先生示下。”

他碎步上前，取一篇文章给王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