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圣公重新跪坐下，手轻轻磕着案牍，叹了气，才：“陈凯之宣教有功，不过此前，衍圣公府已赐予了他爵，若再行加封，实为不妥，他的学剑，可曾送去了吗？”

衍圣公便：“向宣礼阁转达吾的心意，赐予陈凯之紫青学剑！”

“李文彬？”衍圣公抬眸，看向青天，青天上一行白鹭飞过，他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个人，只是…姓李的…

衍圣公震怒了。

所有人都不禁倒了一凉气。

书被衍圣公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面前。

冉文：“孟津李氏的弟，现为学。”

这就形同于，衍圣公府不再承认其读书人的份，直接禁绝了此人一切读书人的权力。

衍圣公的面一片铁青。

“是。”

他目光格外的凌厉，冷声：“诚如颜公所言，公府竟差一自误，公府威名，毁于一旦！”

毁于一旦！

有童忙呈上了笔墨。

孟津李氏，只怕至此之后，便要一蹶不振了！

是啊，这本书已经传开了，若是当真秉持着正，骨里是宣教之书，虽非是什么儒门典范，却也足以用来教化读书人，那么一旦衍圣公府写判词，对其大加挞伐，列为禁书，那些看过的读书人岂不是要认为衍圣公府不知所谓？

“是何人？”衍圣公不依不饶，显然是要追究到底了。

“是。”

衍圣公了惫懒之，方才看书耽误了太多时辰，不知觉间，竟已过了两个多时辰，他突的极想打起哈欠，心里想起今日的药还未服用，于是心便百爪挠心起来，大袖一挥，便：“亡羊补牢、尤未晚也。汝等，尔后需小心侍奉，当引以为戒！”

“孟津李氏？”

冉文，便是文正公。

“圣公圣明。”

与其虢夺李文彬的学爵，总比殃及自己要好。

衍圣公恶狠狠地怒视着他：“吾与汝等，共治曲阜，宣教天下，汝为文正公，何以如此不尽心，若非事先有所察觉，吾之清誉何存？”

啪…

冉文瑟瑟作抖，衍圣公直呼其名，完全没有任何客气，这是从所未见的事，他连忙拜倒：“圣公恕罪。”

衍圣公提笔伏案，徐徐写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十个字，他一气，：“将吾之墨宝拓下，铭刻于此剑上，一并赐予陈凯之，吾要让天下人都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

事到如今，只能推卸了。

他乃是孔圣人七十二弟冉求之后，冉求乃是孔圣人的得意门生。

来，齐声：“圣公息怒！”

文忠公：“尚未，还需等学匠房铭刻印绶。”

众人顿时明白了。

这学剑总计有一百多，可是这里，却又分了三等，最次的，便是寻常的学剑，而紫青学剑，所用的陨铁量最，以至其剑呈青紫，这是学府至的荣耀之一，整个曲阜，也不过十九罢了，一个爵，能获得紫青学剑的赐予，这是何其大的荣耀。

若这只是衍圣公盛怒之下的决定，倒也罢了，可是偏偏，衍圣公方才还略带恼怒，可在这个决定的时候，面却突的变得奇的平静起来。

他目如刀锋：“若非颜公慧如炬，今日吾必羞于见列祖列宗了！冉文，这是你的过失！”

随即，衍圣公又：“取笔墨。”

意思是说，自己冤枉了这本石记？

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冉文忙：“李文彬！是他寄书予学下，学下看了书，夙夜难眠，心中不安，未能明察秋毫，便赶报知圣公，学下万死难恕，死罪！”

虢夺学爵，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可是天大的耻辱啊。

“是。”冉文今日，不敢再劝。

冉文面如土，这样的责怪，是第一次，他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文正公一脉，世代为衍圣公家臣，从来不曾犯过这样的大错，他毫不犹豫地：“学下也是为人蒙蔽。”

孟津李氏毕竟显赫，而且和曲阜很有渊源，即便犯了过失，申饬一下就是，可竟是直接虢夺了学爵。

衍圣公却意味长地扫视了众人一，，淡淡的：“传学旨，虢夺他的学爵，严厉申饬！”

给予如此厚赐是假，这样的殊荣，也不过是个幌，而本在于，就是要利用这一次大的殊荣，让天下人记住这十个字。

孟津李氏，乃是经书世家，几乎每年都会派弟前来曲阜学习。

文正公的心里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