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怒气冲冲的看着杨业，甚至恨不得有人将杨业撕了，在他们心里，杨业无疑是读书人中的耻辱，是投机取巧之徒。

邓博士苦笑：“学生不愿去凑闹，只是觉得，诸公对杨公的评价，略显武断；学生和他们不同，学生是贫苦生，为了读书，也曾过贱业，凭借着天资，才有所小成，最终才有幸，得以学为博士…”

其余博士，也都散了个净。

杨业抬眸，见只剩下了一个博士还留在原地，忍不住：“邓博士何故还在此，还想看老夫的笑话吗？”

邓博士摇摇：“任何事，需要师有名，想要师有名，再没有比学里读书人闹更实在了，学生所担心的是，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而真正的目的，或许并非只是陈情这样简单…”

说着，已是拂袖而去。

杨业冷笑：“单凭几个读书人谋划，能成什么事？”

杨业摆摆手：“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哎…”“不。”邓博士的看了杨业一：“学生想说的是，前些日，一直都有人在学之中暗中谋划，主谋之人，正是今次率先前往洛的师生，当初，也有人拉拢学生，学生对此，置之不理，没有理会。除此之外…这些人，和学外的几个书坊，也有牵连，学生所担心的是…这可能本不是因为义愤，而导致的，极有可能…是有人蓄谋已久，其目的，委实难测。”

…

杨业心里咯噔一下，他脸顿时拉了起来，焦躁的在这堂中踱步：“若是陈情，至多也就闹，可若真如你所言，岂不是，今次这些读书人…”

杨业瞬间的…沉默了。

心知此时，事态已经失控，他左右看了博士们一：“怎么就今日闹事端，以老夫所见，这定是背后有人煽风火吧？不错，读书人都在乎自己的清名，也有许许多多的读书人，只因为熟读了几本圣人的经典，便自以为可以指江山，便可辨明对错，可这世上，是非对错，哪里有这般容易分辨，你们的心里，想来也是这样想的吧，平时朝廷将你们养在此，使你们衣无忧，可以专心治学，更使你们自以为，只要靠几本书中的理，便可以治世，可是…你们…你们实是太短浅了，老夫掌学十数年，这学上下千余人，尚且还自觉地自己能力不够，固是殚竭力，亦是难以到万全；何况，是大陈的天下，数百万的百姓，有僧俗人等，有士农工商，有军民百姓，连一个学里的事都未必能讲清，这天下之事，是尔等能讲得清，能以对错而论，能只因一言，就可以明辨好坏的吗？世上的事，若有这般容易，这天下早就尽尧舜，也早就海晏河清了，现在闹这样的事，老夫固然难辞其咎，愿辞掌，挂印还乡，可是尔等，可以心安吗？你们自以为你们是对的，自以为可以为了你们心中所想去为所为，那么…尔等自便吧。”

杨业一脸颓然，却只是笑了一声：“想不到，时至今日，老夫竟也成了投机取巧之徒，竟也有成为佞的一日，都说不同不相为谋，而今看来，何止如此呢，吾与诸公，也曾坦诚相，今日如此，无话可说，只是那些读书人…哎…”博士们轻蔑的看了杨业一，已有人拂袖：“不错，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光，我等自走我们的独木桥吧，杨公，告辞了。”

却在这时，便有人来：“杨公，以读书人张金燕为首，七百多个读书人，都往洛去了。”

“不错，不稀罕！”有人愤怒的吼。

“若是如学生所言…”邓博士苦笑：“怕是今日去了洛的读书人，都要遭殃了，朝廷可以容忍一群读书人，却不能容忍读书人充作某些人的先锋；而读书人背后的这些人，以学生之见，反而是最不得读书人们死无葬之地的。”

有博士冷冷的看着杨业，：“我等曾敬仰杨公，可万万料不到，杨公竟说如此的话，读书人何曾错了，若是读书人错了，我等所读的书，岂不也错了？若是读的书错了，岂不是连圣人都错了，杨公既也是圣人门下，这是毁谤先师，这是佞小人的行为，杨公莫以为，今日这般维护新政，便可得陛下赏识，从而得到官厚禄吗？杨公自求自己的富贵，而我等，却不稀罕！”

他下意识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