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离东街越来越近,那是他住的地方,最近的时候,只隔了一堵墙!
只是,花轿一进东街就被迫停了下来,前方也是唢呐震天,吹得却是丧曲,伴随着哭丧的声音。于是,迎亲的队伍停了下来,吹曲儿的也放下唢呐,周围也比方才安静了不少,整个气氛无端显得诡异。
一阵风吹起轿帘的一角,一张白色的纸钱从轿底溜了进来,静静地躺在千凰的脚下,就落在那块大红色的头盖上。红白相间,分明得刺眼。
千凰弯身捡起那片纸钱,无声地笑了,一张唇,眼泪便流进了嘴里,笑到最后,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了。
外面响起一阵喧哗,似乎有人在争执,迎亲对付希望对付让一让,别误了吉时,出殡队伍不肯让,死者为大,周围议论纷纷,整个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在这群嘈杂的声音里,千凰听出了一个熟悉的嗓音,是辟邪的,他在为自己的主人据理论争。在此之前,千凰从没觉得他的声音如此亲切,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太陌生了,陌生的让她害怕,让她心冷。
但是,辟邪说的是什么?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死了,还不让人安生吗?
他说的是谁,是阿镜吗?
死了,还不能安生吗?
都是她害的,生的时候,不让他安生,死了,还不让他安生!
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想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迎亲的领头人还在叫嚣“你知道我们的主人是什么人么,那是阮世勋阮大人,里头的就是他的新娘子。相识的,赶紧让开,否则,我禀报我家主人,回头就挖了你家主人的坟墓,让他曝尸荒野。”
“我现在就掀了你家主人的轿子,看他怎么成亲!”
双方正要火拼,就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都别吵了,谁也不用让!”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大红花轿,就见轿帘一掀,从里走出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绝色少女。
绝美的新娘,掀开了盖头,脸上的神情清冷而庄严,竟让所有人呼吸一窒,为她的美丽,更为她身上那种不知名的悲壮凄哀。
“退下!”千凰一声冷喝,那管家有些不可思议,终究还是在她锐利的眼神中退却了。
以来对方以后就是他的当家主母,他惹不起,而来,他以为新娘子好强,想亲自处理此事,他让她吃点儿苦头,回头护住,也能讨个功劳。
哪晓得,千凰却走到辟邪跟前停了下来,嘴角挤出一个微笑,嗓音一下子温软,眼神依旧空洞“辟邪,好久不见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见!”辟邪这话说的很不客气。
千凰只觉得心里莫名一抽,很奇怪,她以为她的心,早在昨夜已经碎了,现在,居然也会疼。辟邪对她如此憎恨,阿镜弥留之际,是否也是如此。
千凰眼睛微湿,还是忍住了眼泪,轻轻道:“能让我看看他吗?就一眼,让我看看他。”
辟邪皱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千凰上前一步,眼睛通红,嗓音却带了祈求“求求你了!”
辟邪薄唇一抿,犹豫片刻,终究让开了!
“少夫人,不可啊,你这样会犯了晦气的!”那管事的看情况不对,也顾不上得罪千凰,就要上前拉她。
辟邪上前一步,挡在管事的面前,高大的体魄犹如一堵墙,倒让那矮小的管事无法窥得半丝空隙。
漆红木棺被迫停放在地上,上面洒满了纸钱,跟她手里捏着的那张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