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喝：“那你説，还要不要错下去。还是听老一言，立刻投诚，息灭纷争，老便是在太后面前跪着求情，也要保全我宁王一脉。”

朱宸濠木然：“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事已至此，我是丝毫没有主意了。”

“妃，我不知説什么好，昔纣用妇言亡国，我以不用妇言亡。妃，我对不住你。”

刘养正李士实王纶等人不敢躲避，一个个缩耸肩任由拐杖雨般的打在脸上。朱宸濠上前拉住老王妃的胳膊：“母亲，不怪他们，这些都是儿自己的主意，儿早有登临天下之心，他们只是辅佐我罢了。”

“什么？”朱宸濠尖声叫：“投降？他们岂会容我？你们没见到安化王的下场么？”

朱宸濠咬嘴，半晌后摇了摇：“开弓没有回箭，我还没有输。我还有安庆府，我还有战船数十艘，人数万，我还有资本。我不能将自己的生死予正德手上，他不会饶过我，宋楠也不会饶过我，北京城中的群臣也不会饶过我；既然错了，我便要错到底，终究看看事情的结果如何。”

娄氏：“是，媳妇儿陪着老夫人。”

“然则…我们去，老不愿再看到这一切了。”

“苦了你了，你是个贤惠的媳妇儿，老对你很满意。来，扶着老。”

娄氏行了两步，忽然回对着朱宸濠一笑：“夫君，妾不能伺候你了，今后的事妾也看不见了，不论如何，妾都会祝愿夫君安康心愿达成，望夫君万千珍重。”

几年前，朱宸濠得了一副名叫夫妇采樵图的好画，一时兴便请娄氏题诗一首，娄氏题的诗是：妇语夫兮夫转听，采樵须知担轻。昨窗雨过苍苔，莫向苍苔险行。朱宸濠自然知‘莫向苍苔险行’是何意，于是大怒不已，撕了那副画，从此再不去娄氏房中。即便如此，娄氏还是经常在自己面前苦劝，自己一门心思谋大事，将她的话当耳旁风。若非娄氏为自己生下了世，他几乎要剥去娄氏王妃之位，将她打冷了。

娄氏面平静：“儿媳都听见了，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朱宸濠扶住老王妃的手臂，老王妃一把甩开，回首对娄氏微笑：“娄氏啊，你听见了么？”

朱宸濠的内心翻腾痛苦，他会到什么叫后悔的滋味，但这世上却无后悔之药了。

娄氏轻声：“夫君莫要自责，这一切都是命数，夫君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么？”

“皇上，万万不可投降，否则必和安化王一样被当街枭首，王府上下也一个得不到宽恕。”李士实叫。

“住。”老王妃怒喝，气的银发抖，挥着拐杖过去朝李士实刘养正王纶等人一顿打，中：“正是你们这帮鼠辈的怂恿，我宁王府才有今日之祸，如今你们还不肯罢休，你们是要让我堂堂宁王府的人都去当山贼么？”

“是啊皇上，万万不能投降，咱们此战虽败，但立刻收拢残兵脱离此地，咱们的船大，宋楠他们没像样的战船本追不上，计算咱们败了，咱们还有几十条战船，还起码有两三万兵在手。虽然江西回不去了，但安庆府还在我们手中，先去安庆府休整，之后可北上攻击凤府，皖境多山，实在不行咱们可以率军躲大别山中，休养生息再图大事，此刻若是降了，我等死不足惜，皇上您定会被朱厚照杀了。三思啊皇上。”

朱宸濠听着话音不对，正思忖间，但见娄氏垂首福了一福，回和老王妃对视一，两人嘴边带着微笑快走数步到船舷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两人纵跃起，噗通一声，没江之中。

老王妃脸煞白，双目中满是失望，微微摇：“罢了，你是走火了。老也不劝你了，也劝不动你了。”

娄氏：“妾和老夫人商议了，老夫人和太后之间颇有渊源情，夫君若能立刻悬崖勒，或许太后垂怜能够保住命，为了宁王一脉的传承，夫君你赶快投降，皇上是个宽厚的人，你好好认错，都是一家人，也许他能饶恕你这次的过错。”

系也甚为洽，正是为了反叛之事，才跟自己逐渐疏远。

娄氏轻轻上前搀扶着老王妃的胳膊，婆媳二人缓缓转，朱宸濠伸着手臂尴尬的站立着，不知该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