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所说倒也差不离。想那女笛之时，气充而腮涨鼓，任你什么闭月羞，落雁沉鱼，也变得惨不忍睹。

只是虽然善笛者不多，但这坊乐班儿里，笛却是不可缺少；丝竹乐班儿要旋律，主要就靠它。因此，不知自己正是稀缺人材的少年张醒言，倒是白白担心了一遭。等他赶到

其实，正所谓关心则，醒言这番担心倒是多余了。想这时候，能上两手笛曲儿的男，不是有钱弟就是文人雅士，他们显然不会委于卑下的楼，来和醒言抢饭碗；而那些有足够抢饭碗理由的穷苦弟，却本没心思也没空闲来学这不事农耕的乐活。况且，他们之中即使有人想学，也不一定有这机会。从这想来，醒言能聆季老学究教诲，也可以说是穷困弟之中的异数了。

这是醒言的评价。

于是乍得真笛满腔兴奋的少年，便又翻开老者相赠的那本曲谱《龍》。只不过这回，他却有些失望。原来这本薄薄的曲谱书中，用工尺符号记述的笛谱委实是人意料，匪夷所思。这“龍”之曲，多用羽音，亢之极，并且常在变徵之外复又变徵，实在是…

而男之外，那些女，她们中倒不乏乐伎之。只是这饶州小城，烟队里实在找不几个人材；何况这笛儿又有些特殊——坊间有言：“竹音之宜于脂粉者，惟箫一；笛可暂而不可常。盖男所重在声，妇人所重在容，笛之时，声则可听，而容不耐看。”

难怪醒言这般激动。在他读书的季家私塾中，也设有礼乐课程。礼乐课程中用来教授弟识谱的门乐，便是这最普通不过的竹笛。可是，即便集市坊间那些寻常的竹笛费不了几个钱，但家境穷困的醒言却还是负担不起。对于张家来说，这银钱要不是用在衣穿用上，那便是罪过。

原来，他猛然记起就在前几天，自己从那饶州城最大的坊“月楼”前经过，无意间瞧见月楼门的照上，贴着一张大红的揭帖，上面说“诚聘笛师”云云。那时醒言也只是路过无聊，看着那红纸晃，便去瞧了个新鲜。此刻既然自己丢了稻香楼的饭碗，又蒙豪之士送了笛，那自然是要去楼碰碰运气了。

原来醒言瞥见手中新得的笛儿“神雪”心下顿时便有了主意。

而这玉笛“神雪”怪就怪在这里。它手虽非轻若鸿，但比那寻常竹笛却也重不了多少；奏起来，其乐音婉转悠扬，却比竹笛更加清灵。于是才试了一小会儿，醒言便差要泪盈眶！

上都只是有钱人家拿来装幌：要么挂上一条绢丝缨珞，再打上一只红檀木架，当菩萨一样供在书房中作为装饰——此谓“瓶”之用；要么便有些个风弟，寻常会友时笛不离手，拿着傍，看上去平添几分騒雅，大抵也就与那“秋扇”异曲同工。总而言之，这世间一般所谓的玉笛白玉笛，其实就是空心石；江湖侠客拿来舞，或能趁手，那正经乐工实是不大得的。

“真要好生谢谢那位老丈！我张醒言，也终于有笛啦！”

因此，每逢这课程，醒言便会去野山竹林中截得一支竹，然后自己用刀规格在竹上间隔剜上八只孔。只是，虽然这笛制法简单，只要拿刀剜；但这竹却并非豆腐，像这样剜刻，要想在竹上凿个不带棱角的圆来，却着实不是易事。往往，醒言最后剜就的孔，看上去不圆，也不方，或七边，或六角，八个孔八般模样，实在不规整。这么一来，他那些自制的笛儿音乐效果可想而知；往往低音还能勉凑合，但音就实在是音容惨淡不忍卒听了…

只不过现在想起来时，离那揭帖张榜已经有四五天，不知有没有人捷足先登。现在去月楼应聘，差不多已成了醒言唯一的指望，便不免患得患失起来，赶加快脚步，朝那前门街上的坊“月楼”飞奔而去。

等兴奋劲儿过去，这找工作的问题重又摆到醒言面前。只不过这一回，醒言却没像开始那般六神无主。很快，他脑海中便灵光一闪，叫：“有了去也！”

“不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