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妈妈简直想去撞墙了。

这会儿皇帝有意听角，偏生这位小姑一开就没有柔和的话。

“我不知，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顾莲问了和徐离一样的话，倒是让纱幔后那个影微微一震，继而侧耳聆听，只听她苦涩：“说起来，这一世我只错了一件事。”

“我便是他养在笼里的鸟，兴的时候，逗着玩儿，给最漂亮的笼住着，给最的吃供着；不兴了，也可以直接摔死解气的。”

“他那一计较，我不是不知。”

顾莲不知情，放下梳闭上了，自己用手指轻轻的梳理“不着急，他最近脾气大得很，火气又旺，我也不想见着他。”

“公主…”窦妈妈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有心提一句“公主还是赶收拾好了，去陪皇上吧。”

顾莲此刻情绪有些脆弱，搂了她，就好像扑在母怀里那样，细细泪诉说“我唯一错的事，就是不该…，不该对他动了心。”

窦妈妈不防招她的泪，有些慌，上前轻轻拍其后背“公主快别哭了。”

又不好直说皇帝正站在这儿，只能劝：“公主别说气话了，皇上心烦也是为了前朝后的事，正该公主为皇上分忧的时候呢。”

“他只怪我不够全心全意，却不想想，寻常夫妻吵架拌嘴，要么当面闹一场，要么你退我让揭了过去，有谁是动不动就要人命的？再着说了，我早就不是那个他要明媒正娶的顾九小，家命都随时不保，拿什么跟他全心全意？他是皇帝，他有这个无上的权利。”

“可是他却不满意…”

“我…，只是无话可说。”

徐离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言语。

气急了，就不能好好说话？顾莲心里有诸多的怨念，冷笑：“妈妈你又不是不知，他那幅吓人的样，像是要生吞活剥了我一般！”

徐离帘一垂，往这边看了一。

“这也罢了。”顾莲泪叹息了一声“我的命，原本是他救下来的。”早在最初的栖霞寺那会儿，就是他救了自己“又活了这么多年，虽然没过几天舒心的日，但也算来了这世上走一遭，见识过了。”

两行清泪，从角溢了来，在莹白粉透的面颊上缓缓过。

“本来想着，错也错了，只能将错就错好好走下去了。”

哪怕后来因为知叶东海离开，顾莲伤了心，徐离又许诺去打听七七和宥哥儿，退让了一步，——虽说和好了，到底不如以前那般亲密无间。

想起这些日自己的战战兢兢，再想起从前彼此的如胶似漆，前有朦胧光渐渐浮起“好的时候跟一样甜，不如意了，转就要我的命！”

“认真追究起来，当初要见七七和宥哥儿原是他答应好的，后来又反悔了。我不想跟他怄气，也不敢跟他怄气，便避开去，不过是没有上赶着对他小伏低，有些冷落了他而已。”笑了笑“结果呢，他一转就要勒死我。”

“公主！”窦妈妈听她越说越多、越说越，不由心下大急，想要劝解，对方却完全不停自己的，只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不知怎地，发牢倒发一腔委屈。

“现如今，我连孩都为他生下来了，他还是不放心、疑神疑鬼的…”忍不住又有泪，抱住窦妈妈“妈妈你说，我到了这一步…，就是化作灰，又还能去哪儿呢？又还能怎样呢？”

窦妈妈一脸苦笑“皇上哪里舍得弹公主一指甲？不过是气急了，吓唬罢了。”

徐离在纱幔后目光一闪，神复杂。

顾莲一面垂泪，一面断断续续：“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在幽州邓府的时候，我就该狠下心自绝于人世了。”她自嘲的一笑“可是我一直不肯再死，固然怕死，固然舍不得担心七七，但何尝…，又不是对他狠不下心拒绝？这一念之差，结果就一直错到了今天。”

“分忧？”顾莲轻声自嘲“他那么厉害，我一介小女哪里能够帮得上？再说动不动的就要勒死我，还不知那一天掉呢。”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顾莲又：“当初在山东济南府的时候，薛家待他不薄，薛皇后就算脾气骄纵，想来也不会对他不好。”她真想当面问一问徐离“那个时候，他整日担心自己的家命，可否能到，全心全意把自己给薛家？他一个大男人都不到的事，却来苛求我一个隐姓埋名的弱女。”

顾莲今儿不知怎么回事，只想把这些怨念通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