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听着几人的闲话，边将切碎的腌菜倒砂锅里，再把猪血划成小方块铺在上面。因腌菜本就是咸的，也没加盐，只放了猪油、辣椒粉、生姜，就放在炭炉上炖。如今家里猪油算是充足了，一大猪的猪油，炼了两罐。

听了也叹气，她家一个哥哥就为娶亲的事受了一肚气，那些两三个、三四个儿的人家，日确实不好过。钱其实是次要的，主要是如何挑一个合心意的媳妇。

汪氏立声叫：“可别瞎说！好不容易把屎把的，养大了个儿，要是送给旁人，那可不成！你可别糊涂啊，跟来福也打个招呼，别傻事。他爹也肯定是不答应的；我更是不答应。要是你们糊涂，我可不依。”

章氏气恼地说：“哪就相准了？也不晓得那家听谁说的，说你大哥在集上开了个铺，是来喜在张罗着。他就说要那间铺分给来福，那就结这门亲。你说气人不气人——这还没影儿的事哩，他倒帮咱分起家来了。”

汪氏也鼓着嘴：“我就是这么说。先不他闺女咋样，有这样的老娘亲家，他就专能在女婿家挑拨是非。”

杨氏也笑：“娘，不答应就不答应，可别多说。其实照我看，这上门了女婿，难就成了人家的儿了？鬼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换个人家就成人家的了？不过是人都不想儿帮人养老罢了。”

杨氏听了也笑：“这大冷天的，咱又喜烧个炉吃的，用炭就多了些。不怪她惦记着。”

答应了一声，去找到在猪栏边瞅着猪吃傻笑的爹，跟他说了杀泥鳅的事。郑长河连忙应了，去收拾泥鳅。

，也不好放久了。这就烧大蒜吧——来财上回就想吃烧大蒜的，也没烧把他吃，今儿就让他吃个够。”

就从腌菜缸里捞了些腌白菜，又把漂着的猪血捞些来，跟她娘一起在厨房忙活起来。

汪氏笑：“这才两个儿，你就这样？那一家四五个儿的，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等儿都成亲了，老两也累脱一层。”

章氏咕哝：“这儿女就是债！”

章氏忙笑：“我也就这样一说，你老人家‘听是风就是雨’，我还是他亲娘哩，难还能把儿送人？你甭嚷嚷的叫人听见了，传到他师傅的耳朵里，他该生气了——人家没儿，也可怜。这招女婿上门还不是凭两家自愿。”

汪氏起去洗菜，一边对儿媳妇说：“你呀，还是老老实实地再盖三间房，让俩兄弟一人三间。‘一碗端平’，这样娶媳妇的时候才不会闹意见。那铺你们老两先留着，等有钱了再置些地，到时候一个分地一个分铺，也公平！”

章氏忍不住笑：“我说就是个会过日的。舅母还用你说，我早闭了好些炭了。”

忙完了见没事，她又把长条案板上仔细收拾了一遍，东西归拢一番，有些不用的坛罐就收了起来。这都是猪下生意的时候，买了好多的坛、罐和砂锅，如今家里到都是。

杨氏听了大怒，把锅铲在锅里敲得“铛铛”响：“这样的人家哪能结亲？那不是娶个瘟神门么！回把家里闹得飞狗。”

一番话说的杨氏跟章氏连连。杨氏：“怪人都不愿意儿去上门女婿。”

汪氏叹了气，对两人：“你们哪里晓得，这里面的门大着哩。招女婿上门，生了娃往后扯不清的事多着哩，哪里是一句话能说得清的。也不是说就便宜了人家，给人家带麻烦也是有的。比方说，往后他日过的好了，儿亲娘这就不依了，要上门闹个不停，儿还能不理他娘？媳妇那肯定有意见——你都招到我家来了，那就是我家的人了，亲娘那就是亲戚，咋还能气这家产哩？”

听了大舅母的话，瞧着她有些黄黑的脸，觉得特别亲切，叹，还是大舅母好啊！

杨氏一边烧饭，一边问章氏：“大嫂，来福上回相看的那老王庄的闺女可有回信了？要是相准了，咱可要准备起来，早把这事办了。”

章氏叹了气：“我跟他爹也不乐意，就不理这事了。其实来福的师傅王金华倒有个闺女，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他家只这一个闺女，那是要留着招上门女婿养老的。”

见大舅母烧的是木柴，便对她：“大舅母，把那好炭捡些闭起来，就放在那小罐里。”她指了指灶角落里一只土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