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这是稀罕儿，张叔送了，你喜吃就多烧些解解馋。”

一顿饭吃完，外面已经是月上中天了，清冷的月光洒在带银霜的草地上，一片惨白。青木提着鹿一家人吃得饱饱的、浑乎乎地从张家来，被秋的凉意侵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于是，一家人又在灯下闲话了一回，一面消一面说些割稻的事。跟杨氏在针线，青木和郑长河就仔细地检查修补稻箩，免得正忙的时候，这些家什纰漏叫人抓瞎。

何氏十分的兴，不住地帮搛菜;杨氏更加兴——吃的多才好哩，吃的多就能长得跟刘小妹一样圆。

张大栓抿了酒：“我一会就去送。”

转了一圈就听见外边叫吃饭了于是个个都喜笑颜开地来帮忙端菜、摆碗筷，为的是早些尝尝鹿。

没过两天，就开始割晚稻了。以往这个时候大伙都是在家开始一年的休息，今年却还要再忙碌好些天。

尚不知爹娘已经把自己的亲事议过一遍了，还在参观张家新宅院。

说笑了一会，就听厨房里叫吃饭，两人遂收拾了一番，一起屋。

河见他一副羡慕的样，失笑：“你如今气他儿女多、有福气，当初他吃的苦你就忘了？那么多娃，跟割过的韭菜似的，茬一茬地长上来，个个都跟他要吃的，愁得他跟什么似的要不他家三顺咋这么能打鱼摸鱼哩——还不是没东西吃，只好小小年纪就在田里河里钻。刘胖也是没法，就顾不得那么多，只能任他一年纪在里打。可你想想我家青木和你家的槐，老人家就舍不得让他们下，生怕有个闪失。咱家里还不是一样穷？不过就这么一独苗，自然要看得金贵些。”

张大栓，慨地说：“刘胖是吃了不少苦。好在咱穷人的娃儿天照应，跟喂小猪似的，拉拉扯扯都长大了，还都结实，没病没灾的。”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以稀为贵嘛—觉得张婶的红烧鹿十分好吃。她瞧着砂锅里炖着气腾腾的鹿，夹着青蒜的香味和萝卜的味，刺激的胃大开很是吃了不少，也不晚上能不能消化得了。

并不知她俩都抱着把自己喂胖的目的，只顾放开肚吃一饱，看得张槐也开心地笑了，觉得今晚的饭菜果然很香。

她觉得要是家里粮不够吃，拼着不买，也要多一季晚稻，她是能接受的;可是如今家里的粮很明显是吃不完的了，要拖去卖钱，那她就觉得不划算了——稻卖钱跟喂猪卖钱、菜卖钱、甚至养鱼卖钱相比，她觉得这稻实在是太累了，或者说太赶时间了。长久的这么下去肯定不成，要么招长工，自家当大地主;要么就少几亩田，保证家里有够吃和结余的粮就行，挣银还是要靠其他的途径。

张大栓和郑长河一边喝酒一边笑：“槐，明早就把这送给舅舅们——我都装好了。这要新鲜的吃才好，放久了不好哩。”

：“怕是吃不完哩，得腌一块，正好割稻吃。”

郑长河叹气：“饿一顿两顿都没事，要是生一场病，那可是要人命了。谁家也经不起这样折腾。”他显然是想起那年摔了的情形，如今想想还后怕：要是站不起来，那他们娘仨可就要吃大苦了。

郑长河听了呵呵地笑起来，对：“咱明儿也烧些。你张叔把了不少鹿哩，要趁新鲜吃才好。

张槐忙答应。

笑：“还好吃了一肚，总能些事哩！”

可是虽然也享受生活的过程，但她也注重结果。

说到割稻，郑长河就兴了，忙对青木说要把镰刀都舀来磨一磨，打稻机也要仔细地查看一番，稻箩也要检查——瞧瞧有没有破了要补的地方，一路唠叨着了院。

望着爹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庞，不知如何开。

杨氏忙问：“冷不？”

等把晚稻收了仓，全家人尽累得半死，却都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今年田里多来的收成。有了这么些稻谷在家，那心里是无比的踏实和安定，先前一切劳苦都得到了回报。

她知，打稻机的图纸卖了两千两银，郑长河心里是敬畏的，但却没啥会和受;可是，这多一季晚稻收回来的稻谷，却令他欣喜若狂，真心实意地觉得这是自己劳动所得，那兴奋的心情跟得了两千两银是无法相比的——要真实确切的多。

何氏笑：“给三哥和刘家的，晚上就送去吧，也省得明儿再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