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依然转面向柳儿，等她给个回答。

李老大何尝不知这个小儿的脾气—－—那是清南村第一个浑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待要不，又不能不—这可是儿的终大事，哪能这样随定下？娶的还是一个快死的人。

人们再次被震住了，张大嘴瞧着这一幕，一时间再也发不声音——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评价李长亮的这番举动。

王氏见大家都瞪她，孙铁也死死地盯着她，她终于神承受不住，哭喊：“都瞧我啥？我又没想赶她走，不过就是说.句实话。你们一个个都是假好心，装好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看旁人吃豆腐牙齿快，要是你们自己家闺女被休回来，还不知会咋样哩？如今倒来说我。我跟婆婆不想她被休回来，也是为了她好，你们摸着良心说实话，被休回家的闺女那日是好容易过的么？寡妇不像寡妇，人家咋看她？谁肯娶她？还自个要求夫家休了她，这不是让人戳脊梁骨么…”

婆使劲地摇着李老大的胳膊，她知这个小儿不可能听自己的话，慌忙推李老大上前说话，又跑去推李长明。

婆大惊，尖声喊：“不成。长亮你疯了，她被休回家还没一天，这半死不活的样，你娶来啥？我不答应。他爹，你说说话呀！”

他咳嗽了一声，上前想对李长亮说话，还没开哩，就听李长亮冷冷地说：“啥时候你们这么关心我了？从小到大，你们就没过我的事，这会儿倒起来了，真是好笑。甭惹火了我不认爹娘，我可不那些狗的规矩，铺盖一卷随便往哪一钻，他李家孙家唐家

柳儿将李家几人的表情都看在里，又收回目光打量李长亮，这个混愣，往常她都没有正瞧过他，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儿却怒骂她家人，为她抱不平。

李耕田本也想阻拦，可是一见李老大都讨了个没趣，他这个隔房的大伯说话怕是也不用的，只得叹息作罢。

李长明叹了气，拉了拉娘的衣襟，小声：“让长亮自个拿主意吧。”

李老大一番话噎在咙里，半响才咕咚一声和着吐沫吞了下去;婆更是吓呆了——儿要不认爹娘哩，往常那样也没说不认爹娘，如今为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柳儿，他要卷铺盖离家了么？

李长亮的暴喝惊醒了她，她呆呆地看着这个跟她哥哥一样壮实糙的青年汉走到她面前，然后问她愿不愿意嫁他。

暴雷似的一声大喝打断了王氏又快又脆的控诉，李长亮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瞪了王氏一，大步走到柳儿面前立定，狂的脸颊绷，郑重地问：“柳儿，你可愿意嫁我？”

王

她过了几年像样的日，每天心里着实快，就盼小儿也能娶个好媳妇，过得跟大儿家一样才好，谁料他竟然要娶个快死的人。本来就不好说亲，再这样的癫狂事，往后谁肯将闺女嫁他？只怕有钱都不成哩。

婆泪婆娑地望着大儿，瘪嘴：“可是······”可是啥她也说不下去了，晓得大儿也是没法的。

孙柳儿听着嫂的哭诉，神有些麻木，那些话语轻飘飘地从耳中钻去，仿佛不留痕迹地又消散。到最后，她只见嫂的嘴一开一合，本听不见她在说啥，反倒有闲心想，连那样的，也嫁了槐哩，槐对她很好，她和梅都比我活得好，谁都比我活得好哩！

李家的人听了这话齐齐松了气，不免对柳儿激起来。

她觉得上似乎有了些力气，微微一笑，对他说：“长亮哥，多谢你还能看得起我。不过我没几天好活了，嫁你有啥用哩？折腾你一番，只怕连顿饭也不能给你吃，我不能祸害你哩。”

李长明抱着儿，不赞同地瞧着弟弟，他并不嫌弃柳儿被休这一，可是他娘说的对，柳儿这个样，明人都能瞧得她没几天好活了，长亮无无脑的为啥要娶她？这跟娶一个牌位回来有啥两样？难要先办喜事再办丧事不成？

“我娶她！”

可是一来他晓得这个弟弟的脾气——拿定主意的事，谁也甭想劝他回;二来，他也很同情柳儿，不好当她的面把她活不长这理由摆来劝长亮，因此，他只能沉默着，心，让长亮自个拿主意吧，他不是小娃儿了，该晓得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