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亮肃穆地问：“你还记得柳儿是你闺女？那就该好好想想，今儿她受了多大委屈？先前吵阄、嫌弃她被休回家时咋不说她是你们的闺女了？如今我要娶她了，又想糊那张面，跑来认闺女来了？你但凡为她想一，也不该在这个时候上门来现，让她心里添堵，是嫌她死得不够快么？”

一走，郑家人和张家人当然都走了，等他们将院门一关，孙家人和李家人都聚集到李长明的家里，看闹的人才三三两两地散去，那片柳林也重新静了下来，在月光下轻轻地摆动柳枝。

“你们还不回家，难不成指望我请你们吃晚饭？那可不成，连我都在我哥家吃白哩。”他望着几人讥讽。

众人被他一番话绕了，也不回家饭吃，只顾聚在一块议论这件奇事，各执一词。先还小声议论，后来情不自禁地声音就大了起来，吵吵嚷嚷，如开锅的沸一般。

杨氏跟何氏也痛骂她不是人。

李家人包括李耕田在内，都呆住了;柳儿娘哭天抢地，王氏再不敢话——怕李长亮发作她，孙铁见妹妹不肯回家，也没了主意。

儿娘见她那架势，竟然是不认娘家了，忍不住大哭诉说起来，忽然她又回对喊：“你这个癞女，你是个妖怪，你跟我柳说了啥，她连娘也不认了？你是个妖怪。”

张槐大怒，上前一把住她脖，顿时就叫不声了。

他忍着气怒，去跟柳儿和李家人涉。

王氏和柳儿娘倒是有一肚话想说—－—她俩可不认为自己有啥错，只是这个时候万万不敢开了，但那满脸不服气的样已经透了她们的心思。

孙金山面抖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来。

孙铁忙握着她手，不知如何是好。

王氏忽地泪就了下来——男人还是护着她的，她奔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孙铁的边，啜泣：“我跟你一块跪。让爹消消气。”

柳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提声音：“跟我说，要好好地活下去，这不对么？难不成娘盼着我死？”

孙金山见自己才去一下午，家里就了这样大的事情，他气得要吐血，想要给柳儿娘一掌，又见她脸上浮，早被人打成猪了，只得一声长叹作罢;他狠狠地瞪了儿一，骂：“没息的东西，这事也不好，由着两个婆娘闹。”

解决了心事，便不再凑这个闹—这会她真的累了，这么一会工夫，先怒后悲再喜，让她心神疲惫，遂挂在槐上，回屋去了。

李长亮借着大门**的昏黄灯光，将这两个婆娘撇嘴的表情瞧得清清楚楚，顿时沉下脸：“走远些。谁有闲工夫跟你们掰扯。”说完“砰”地一声将院门关上了。

孙金山要去跟李老大协商儿女的亲事，谁知连李老大也是作不了儿的主的，李长亮直接将孙家几人堵在门，不让他们去。

孙铁慢慢地走到厅堂上方跪下，又对孙金山嗫嚅：“爹，我跪着就成了，求你饶了媳妇吧——她怀着哩！”

柳儿娘和王氏面面相觑，这个浑愣说翻脸就翻脸，要不是柳儿快死了，谁会乐意将闺女嫁他？怪不得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

孙铁上前拉开他娘，刚要说话，青木等人全冲上来了，郑长河大骂：“你这老妖婆，连闺女也不要，你才是妖怪哩。”

孙金山恳切地对他：“长亮，不你心里有多气，你总要承认，柳儿是我们闺女…”

正好孙金山外回来，不见家人，问了村里人，一路找到山边来，顿时柳儿娘拉着他连哭带诉说，将傍晚的事都告诉了他，又说闺女不认娘家了，等等，唠叨个没完，李长亮趁机背着柳儿去了哥哥家。

孙金山不语。

李长亮再次发挥浑人本，丝毫不当她是岳母，他鄙夷地说：“我要娶柳儿，可不是想跟你孙家结亲—我可不想认你们这样的亲戚。你们不是都觉得她要死了么？那就当她死了好了。往后柳儿是我李长亮的媳妇，不是孙家的闺女。”

吓了一，慌忙拉住他，生怕他真的把人死了，那可不是要倒大霉么？

孙金山一声不吭地转就走，儿媳妇在后边跟着。到家后，他积攒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对着孙铁和王氏喝：“你俩给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