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觉斯见方孔炤不声，他笑：“余与潜夫、刘知州，原是守土有责，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真要论起来，倒是无为义民俞国振，带着家丁，亲冒矢石与贼激战，屡破贼军不说，还将卢总理派来的信使护送至城下，令我等得知明公将至，方才能守至今。总理向朝廷奏功，勿忘此人——此人乃潜夫之侄婿，也不是外人！”

“卢总理只在滁`州城里等着末将好消息，哦，让城中多多准备酒！”祖宽大笑两声，纵便引着关宁军去了。

“此狷介，目中无人，虽然有几分本领，但更大的本领是得罪人。为白尚可，但若仕，必与上司同僚难，乃是取祸之。”方孔炤叹：“为保全其家命之故，下官令其不得仕。”

“是西走了！”

“贼人离去并不久，必然可以追上！”祖宽有些不服气地在旁。

但他心中多少有些嫉妒，卢象升此时才三十余岁，正值年富力，却已经是督抚五省的大员。再上一步，便是六主官，若是还有些运气，阁也是迟早的事情！

张二虽然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俞国振细细思忖，倒是有几分理。放他在迎祥的境之中，这个时候就是偃旗息鼓，借用自己手中骑速度快的优势赶脱。

“拿地图来！”一念至此，俞国振大声。

旗鼓脱逃？”

“原来如此，潜夫兄何不令之仕？”卢象升中突然闪过一掠锐利的光芒。

卢象升轻轻一喟，他原是想再等一日然后发动突袭，却没料到祖宽会提前行动。此时有下将城中派来的使者送到他面前，他先是问了一句城中可安好，然后便：“可知贼寇向何遁去？”

那么大张旗鼓而退，真有可能是疑兵之计，名义上迎祥是亲帅骑殿后，实际上他去是以自己的步卒加上罗汝才等人为诱饵，为自己换取脱之机！

对这寒喧，卢象升其实并不喜，但又不得不。几人通了姓名官职，又叙了叙关系，卢象升发觉三人都与东林有着极为密的联系，态度顿时情起来，方才的敷衍变成了实在的话语。

此言一，卢象升恍然

至于西去与张献忠会合，且不说极有可能在会合之前就被卢象升追上，失去滁`州城作为凭仗，他们二军就算会于一，就有把握同卢象升的天雄军野战？

他昨夜得知祖宽提前发动，担忧祖宽独力难支，便跟着带领天雄军骑而来，大队人尚在其后，赶到时正好祖宽将刘哲、黄龙打得落，他也跟着喝了汤。然后便立刻开往滁`州城，想要将寇反包围在城下。…，但看到这里的情形，他便知，自己又迟了一步。

他情起来，那么接下来的气氛就好多了。问起守城的经过，特别是看到敌我双方的尸首枕籍，城几被烧毁的城橹依然颓废，卢象升慨连连，又再三说要上奏朝廷，为守城的几位官员请功。

以他和方孔炤的份，原是应该城迎接卢象升的，但是因为此为战时，稍稍失礼，卢象升也不会怪。方孔炤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低声对刘大巩说了声，刘大巩立刻遣了一人缒绳下城，向着那而来的人过去。

但旋即想起方才的失利，他又：“先不急着迎，等他到城下再说。”

不仅是他，便是方孔炤也颇觉后生可畏，他年长卢象升十岁，品阶职位却相差甚远。

“本官没有什么辛苦，不过是跟着贼寇的后吃了灰，倒是诸位守滁`州，力抗十数万贼寇，保得城池不失，功劳真是不小。”

“总理远来解围，实在是辛苦，衙中已经略备薄酒，为总理接风洗尘。”李觉斯笑着对卢象升。

城中得知来的确实是卢象升，顿时大开城门，李觉斯、方孔炤与刘大巩亲至城门之前相迎。

李觉斯却极目北顾，方才见寇退军，他竭力主张追击，结果被闯贼迎痛击，死伤近百，这让他心中极是遗憾。见着远有大队人正在过来，他心中先是一，忙拿起千里镜观看，发觉他们携带的是官兵旗帜，而且还打着“卢”和“祖”字的旗号，他顿时大喜：“是卢象升来了，果然是他来了！”

“西走？那定是去与献贼合兵！”祖宽闻言大喜：“卢总理，末将愿去穷追，不令闯贼走脱！”

“闯贼最为猾…汝此去切记，要问明白闯贼去向，多抓俘虏！”他愿意立功，卢象升自然不会阻拦：“我引大军，在后接应汝！”

若是有这等把握，迎祥也用不着一路逃到南直隶来了！

来的正是卢象升。

大战之后的滁州城上，满目疮夷，遍地墟烟，方孔炤站在城向下望去，忍不住叹：“终究是百姓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