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绝对不过。愚晚所说者，非此一书，而是此书带起的风。”俞国振神一振：“长庚先生此书中所言之事，皆是天下财富创造的本。如今国家为何日益贫乏，便是天下的聪明人全将神用在专研八之上，官吏用在琢磨上意升官发财上，而没有人实事！”

俞国振初见他时，便看到他的儒裳上打着补丁，形容枯槁，看上去长期严重营养不良。原本是想着借送礼之名赠些银两的，听得他开，要的却是《风暴集》，心中一动，肃然起敬。

“来得匆忙，礼未备，还请二位见谅。”俞国振也。

“济民刚到我那，听得二位来的消息，立刻便拉着我来拜见。”方以智笑：“拳拳才之心，二位切勿误会啊。”

万时华也是神大振，他是复社中重要一员，是东林支脉，而东林最善长的是什么，不就是俞国振方才的嘴炮么？

“失礼了，茂生先生请勿怪，晚辈听闻宋公《天工开》已久，今日得睹其人，不免失态，茂生先生海内名家，自不会和晚辈这后生小一般见识。”

但可惜的是，这本书却是现在末世，接着而来的就是世，再然后就是类似于欧洲中世纪的二百六十年万齐喑。这原本能大放异彩甚至令华夏古老的文明获得新的血的书，就这般被埋没。

这原本可以成为华夏科技史上奠基之作的作品，生不逢时！

“晚辈编撰的集，能得先生喜，那是晚辈的荣幸，请先生放心，晚辈还有自创刊号至今的全《风暴集》，稍后便给先生送来。”

“不是，非常妥当，非常妥当…”俞国振的叹息，哪里是为这个，他是为这本书的命运！

见宋应星已经从一木箱中拿厚厚一叠手稿，俞国振忙接了过来，他翻开来看了一页，神情变得极为专注。宋应星与万时华都在注意他的表情，看他的模样，便知他是真心在看，而且看得非常投，若非是真的喜挚，绝不至于此。…，这一看就是小半个时辰，书稿翻了近三分之一，俞国振才长叹了一声，将之放了下来。

实用。特别是改良生产工的实用，宋应星才是这个时代第一大家，就是去世了的徐光启都要让他一。

他这声叹气，让宋应星的心悬了起来。

他态度放得甚为谦卑，语气和霭，但却没有人因此而轻视他，谁都知，他可是指挥着千余人大败数十万寇的少年英雄。万时华方才心中的那不快，也随着俞国振的这个举动一扫而空。

“说到礼，老朽有一事相求…”万时华听到这个，睛里突然闪着亮光：“老朽家贫甚，但喜读书，俞公能否送一《风暴集》于老朽？”

等它再被发现，为时已晚。

宋应星却苦笑：“谬赞了，只求天下读书人千中有一愿看此书，余愿足矣。”

万时华微微有些不服气：“俞公所誉，老朽也以为有些过了。”

“老朽蹉跎之人，怎当得俞公如此之礼？”他了个半揖算是还礼。

他要的就是改变这一。

说到这的时候，他微有赧，目光却是定不移。

若是早个一百年，甚至更早个五百年，在大明中期，在大宋中期，这本书能够现，并且广为传，那么必然会掀起一次生产技术革新的狼，而这狼，很有可能就促发华夏式的工业革命来！

“长庚先生，以愚晚之见，此《天工开》，若是国朝县令能人手一册耳熟能详，那么寇、东虏便举手可平。若是读书人用专研八的十分之一力于此，则国民富指日可待！”俞国振对这书，向来是不吝于称赞的。

当然俞国振也不能否认，这个时代的大明读书人，或者说掌握知识者，对宋应星的《天工开》未必会有兴趣。那些沉迷于升官发财迷梦的人，要让他们实事，当真是很困难。

某些观以为，唯有西方才有工业革命，才会现近现代科学。他们却不曾想过，若是十七世纪四十年代被野蛮人攻的是英国而不是大明，欧洲的工业革命，能如此顺利么？

“济民可是觉得，这手稿有何不妥当？”

旁边的宋应星则是笑着摇，他也喜，但他兄长如今仕，那儿有一整的《风暴集》，因此不好向俞国振开。

他与宋应星颇有些同病相怜，在他看来，宋应星才华尚不及己，只因为一《天工开》，便能得到俞国振如此重视，那么自己只要稍展才学，在俞国振面前的地位，绝不会在宋应星之下。

无论什么时候，喜书的人，都值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