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不幸言中，为姑丈计，济民请克咸留三千兵于济城，当堪一用。”

不过他也知，张秉文此时心如麻，回去只怕是要待后事了。

方孟式与他成亲数十年，当然知他的习，微微叹了气：“相公休要安我，当初仪南下时，曾给了我一封信，说是济民让她转的。”

“以晚辈思之，城可守不可守，只在人心可用不可用，人心可用，济城数十万人众志成城，虏仓促必不能破也。待虏在城下师老兵疲，侄必亲将忠勇护卫来救。故此收拾人心，激励士气，乃第一要务也！”

不过这并不算太让张秉文惊讶，更让他惊讶的是后面。

他先后三句话，句完全一样，语气却本不同。说到这，他看了夫人一，方孟式笑了笑，示意他只离开，张秉文走到门前，又回一揖：“夫人寻着了一个好侄婿啊！”方才从城上回来，他心中最忧的，首先是兵微将寡，其次是人心浮动，再次才是无应对之策。如今得了这封信，他便不怕了，这三样，他都有应对的方法了！

“济民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张秉文淡淡地，接过信摊开一看，然后神情大变。

张秉文不禁想到，俞国振上回来济`南时，在城四观望，察看各地势，当初以为他只是看风景，却不曾想是在构思守城之策！

一死报国恩是简单的事情，张秉文也不怕死，可是济`南府几十万百姓怎么办？

宋学朱心中不愤，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思虑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建虏，却被妇一召即回，这是何理！

“济民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他有些狐疑地看下去。

现在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寻德王，找这位由郡王封的宗室哭上一场。

三千标兵，被颜巡抚带去了德州，如今只有老弱乡兵五百，登莱兵两千…”

若是俞济民在此，那就好了…

这封信应该是崇祯九年时俞国振南下时留的，两年多近三年前，他就料到，建虏可能会侵犯济`南！…，

看到这一句，张秉文心中嘀咕了一声，理说，孙临的妻乃方孟式嫡亲侄女，而俞国振的妻则只是远房堂妹，孙临应该更关心他一些才对。现在张秉文才明白，为何俞国振会要孙临留三千兵在济南，分明是对孙临北上早有估计！

因为信中第一句便是“建虏或犯济，而济城兵少，难以维持。”

“是，宋巡说的是。”张秉文中回应，心中的犹豫却是半未解。

五六十万人的济`南城，靠着这不足三千人，如何能守！

回到府中，方孟式问：“妾在院中也听得外闹纷纷的，说是建虏要攻来了，不知情形是否真如此？”

“咦？”张秉文愣了。

他这个念才生起，就见一个仆人匆匆跑来：“老爷，老爷，夫人有请！”

张秉文对于夫人方孟式是相当敬重的，方孟式嫁与他后，至二十余岁乃未有息，乃为他延聘扬州陈氏为妾，妻妾之间甚为相得，待妾生的三个儿也视若己。听得夫人有请，他摇苦笑：“巡且稍候。”

接下来就是待如何战守了，张秉文为文官，又未督抚军队，故此确实不大懂军务。可俞国振在信中说得极是详信：征发民壮之类的且不必说，请城中富资募勇士亦是张秉文心中想得到的，但其间如何说动德王，如何布置勇士休，如何守待援等等，都说得极为详尽！

“夫人放心，并无大碍。”张秉文：“为夫会置的。”

说到这，张秉文神情有些抑郁，他想起孙临应旨勤王前经过济`南时曾抱怨过，说是俞国振令他留三千兵于济`南，可他手中兵力不足，只能留两千于此。若是孙临当时多留一千兵，张秉文也不会如此捉襟见肘。

兵微将寡是暂时的，就在登莱，俞国振留了两千兵，俞国振既然写了这封信，那么必然给他们留了密令，在必要时来援。人心浮动，俞国振已经教了他如何收拾，而应对之策，更是写得极详尽！

见到这里，张秉文霍然而起：“济民果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仪说姑丈刚毅忠直，若是济`南于危局，姑丈必不肯弃城而逃。而且姑丈为人严正，济民有些话不好说，便留了此信。”方孟式转述了方仪的话，然后将一封厚厚的信推了过去。

“建虏若至济，必是自京畿而来，朝廷兵力云集京畿，济城兵备空虚，实不足战也！”

“张公，此报国之时，张公不可先怯！”宋学朱厉声。

目前张秉文面临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