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方以智想了足足有几分钟，终于咬牙切齿地开。

或许只是因为与张溥多年的友谊而求个心安吧。

他如何能不信俞国振？从结识至今，他可是亲见着俞国振是如何从一乡间小土豪到今日大国石的！

方以智“嘶”的一声：“黄台吉是多尔衮与阿泰合伙死的？”

“是！”“熊文灿如今境不妙，估计得下狱论死，献虏可是明明白白说了，当初熊文灿接受他招安，是收了他价值四十万两银的翠玉如意。我料想杨嗣昌经建虏关、献贼再反二事，必要自请外，否则逃脱不了御史的攻讦，督师辽东的事情他不会，便只有请旨督师湖广。伯父境，也不会太好。”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天若真是圣明，他就本不必担心构谄之事！

“依我所见，天在怒中，而且伯父嫁仪于我，天若是猜忌我，必不容伯父。”俞国振盯着方以智，又说一句让他无言以对的话：“但我有一计，可救伯父，密之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天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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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老大人一力主剿，便是杨嗣昌、熊文灿主抚坏了国事，如今为何还要为难老大人？”方以智怒。

“倒不能完全这样说，若有机会，我还是很愿意除掉多尔衮的，此人枭雄之资，绝不逊于黄台吉。不过，当时情形是要除去他，必须付极大代价，甚至可能是两到三万人的伤亡，非我所愿也。”

“黄台吉猜忌心极重，多尔衮逢此大败，必然要受重罚，他狗急墙，什么事情都得来。而黄台吉这些年来对他的兄弟们打压过重，兄弟们终究要报团反抗，唯一缺的，就是一个敢豁一切动手的，多尔衮恰恰是这人。”…“那…多尔衮是你有意放回去，挑得建虏内斗的？”方以智这个时候，把张溥的死都忘了。

“我要理由，我知你不是小肚之辈，若真是你的，你必有理由，我想知张天如该死必死一定要死的理由！”

“我有十个以上的理由置张天如于死地，但我一直未对他动手，你知为何么？因为我觉得，张天如所为，不过是螳臂当车，天下大，浩浩，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张天如以为风雪月舞文墨就能救大明，就可以振天下…太简单，太幼稚！”

“就是建虏，尚有心机，多尔衮尚知与阿泰一起死了黄台吉，将黄台吉的幼福临扶上帝位，个襁包中的婴儿充当傀儡。周延儒与温仁斗了这么多年，虽然屡下风，却能自保，更有起复之机，岂是张天如一纸上谈兵者可以控？”

方以智的回答总算没有让俞国振失望，很显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方以智已经完全脱了原来的复社，彻底站在了他这边。虽然他是气势汹汹地来兴师问罪，但板虽然是举起，实际上却是雷声大雨小。

俞国振说这话时，还伸手指划了半圈，表示自己的轻蔑之意。稍一顿，他又接着：“张天如其人有小才，却无大华，有小智，却无大慧，他为了壮大声势，所结之人中，多有品行不端者，其中不乏善妒亵之辈。若是张天如不得势倒好，别人对他还有三分同情怜悯，可以保得他平安，但只要他一得志，甚至是稍有得志迹象，他边必然有人心中不服，便要害他。从我看穿张天如格那一日起，我就知，他活不到得志那一日——即使不是此时暴死，待周延儒京坐稳之后，你以为，以周延儒手段，会容忍张天如骑在上指手划脚？”

“死者死矣生者生，不得他那许多…倒是另有一件事，密之，献贼再反的消息你也该得到了吧。”

方以智沉默了会儿，建虏内讧，其实力大大消弱，而且今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陷内争，俞国振步步算计，连这一都想到，算到张溥被朋友毒死的事情，也算不得离奇。他叹：“张天如一代文豪，友不慎，友不慎！”

虽然黄台吉之死已经传遍天下，但明面上的死因是见到豪格尸后“大恸悲绝”方以智得到的也是如此消息，故此，听说黄台吉死于内讧，他觉得极不可思议。

“原因很简单，袁绍败而田丰死。”俞国振叹息：“你要好准备，若是杨嗣昌至湖广，老大人怕是脱不了他的构谄，到时候你如何应对？”

“天圣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方以智勉地。

这就是在让方以智选择阵营，方父那边，俞国振倒不担心，方父于易，知国势无常的理，不会抱着大明朝一棵树吊死，倒是方以智，倔犟而且血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