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听,一头想:十三阿哥在江夏镇出手的事情只怕还没回京九爷府那边就有了消息,他没把阿兰收留在自己府里是聪明的,能想到把她送到太子爷这儿也不可谓不算险中求生,但只怕连他也没想到“八爷党”耳目如此灵通,且胆子大到敢跟太子爷硬碰硬的地步,原来我听阿兰说话还半信半疑,总觉得“八爷党”不会为她一个人搞这么大动静,现在既然知道十三阿哥牵涉里头,这断然不是没影儿的事。待会儿等十三阿哥从户部过来,只怕真要闹一出好戏了!
我越想越惊,脑海里忽然就想起昨晚月色下十三阿哥同我说的话:“你放心。我一定会跟皇阿玛说,求他把你指给我。”
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他的声音,他的笑面已经恍若隔世。
我极力说服自己,就算这事真的闹出来,就算太子爷撂挑子不管,还有四阿哥会帮他,可是,我也想帮他——就当还他待我的情,从今往后,互不相欠。
“阿兰,你等下还有献舞吗?”我想定了主意,不无疲倦地问她。
她咬唇想了想道:“有。排定的节目,还有一项是我的独舞。”
“好,你把舞衣脱下给我。”
“恩公,你?”
时不我待,十三阿哥随时可能进楼,我半背过身,解了自己衣帽,连腰带、玉牌、荷包一交给她:“我们先交换衣服。这玉牌挺值钱,你放怀里收好。如果今晚我不下楼和你换回衣服,这里必定有乱,你就不用等了,扮成小厮想法子混出去,把玉牌当了钱,或者回去找你爹娘,或者嫁人。你年轻美貌,只要活下去,必有后福,也就不枉十三阿哥待你这一场了。”
阿兰穿上我的衣服,倒真有几分清俊小厮味道,然而她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实在不称。
其实我们身量相似,关键胸衣太松,据我目测,她的胸围发育颇好,约有80b的尺寸,但年玉莹差不多只有75a,本来大一点不显身材只有好,可惜设计太那个,在没有胸垫的情况下,百分之百会露点,我可没这个性趣。
阿兰也觉我穿了不像,正蹙眉间,我看到墙边堆放衣箱,心头一亮,过去一一试着打开,阿兰也来帮忙,但多数箱子都是有锁,就算不上锁的,里面也只有一些面纱之类,累了我半天,扶腰喘气不止,阿兰却忽在墙角发现一只长匣子,打开一看,轻轻“呀”了一声。
我凑过去看时,也是惊喜:匣内黑绒上静静躺着一套绯色带水袖裙装,是三月里桃花的颜色,鲜亮粉嫩,浓淡适宜,深一分失之艳丽,浅一分又太素静,特别之处在于其绣衣丝线不知掺了何种材质,暗光中折出闪闪晶色,流光潋滟,真正美不胜收。
再拿在手里抖开细看,裁剪亦绝无暴露之处,仅有领子后面略大方,可以想见若将长发挽起,露出一小截白皙芊弱秀颈,必极清艳动人。
正好阿兰脚上原踏一双银丝软底舞鞋,再相配没有。
我换上绯衣,试走几步,竟再没有比这更合体的。阿兰仿佛也看痴了,半晌才帮我把腰间同色垂带又细细收好一遍,退后一步,双膝着地给我磕了一个响头:“女恩公救命之情,我阿兰今生恐怕难报大恩了,来世为牛为马也要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