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殿为启祥宫后殿,黄琉璃瓦硬山顶,面阔5间,明间前后开门,次间、梢间为槛墙、支窗,室内各间安花罩虚隔,惟东、西梢间各自成一室,有门与次间相通。
下午宜妃郭络罗氏便在东间选阅镶黄旗秀女,德妃乌雅氏则在西间。
太监事先在次间将秀女分为五六人一排,按排进去被阅,如有被看中者,就留下她的名牌,这叫做留牌子;没有被选中的,就撂牌子。
不过这都不是秀女们当场能知道的,要等全部八旗选完才有结果。
我和舒舒觉罗氏同屋,自然分在一处,一排进的东间。
东间里不知熏的什么香,太过浓烈,氤氲漫室,我想皱眉,却又忍了,同诸秀女一起严格按着事先教的规矩,掏出帕子,一肃二欠身三拜,向珠帘后端坐宝榻上的朦胧人影行礼:“奴婢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之后起身,依帘外侍立宫女指示大家一样前走三小步,后退三小步,再原地慢慢旋身一周,平日培训最难就难在这里:一排秀女必须转的幅度方向一致,一起动一起止,如此才方便娘娘做出比较。
不论做什么动作,我始终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这是跟四阿哥学的假冒四大皆空、不闻不问神情。
整个过程比我想象的要快,不过事后才知道我这排是当天各旗选阅中,唯一一排一名秀女也未被撂牌子的。
因为早在第六日晚秦公公宣布可参加复选秀女名单前,舒舒觉罗氏就已花银子买到了这个消息,大是兴奋了两个晚上,害得我也难得安稳。
第七、第八两日,是复选之期,程序和上次差不多,不同在于所有秀女要被选阅两次,第一次是德妃,第二次是宜妃,必须二妃都留了牌子才算过关,叫做“记名”如有任何一位娘娘撂了牌子,就是复选未留。
到了第八日晚上,延辉阁和静怡轩两边一共只留下七十名秀女。
第九日,虽未等到皇帝选阅,却公布了皇帝御笔勾红“上记名”有“留宫住宿”察看之份的秀女名单,共五十八名。
我不出意外地在名单内,舒舒觉罗氏也榜上有名,因而同我更加亲热,行动叫起我“姐姐”来。
因四阿哥给我看过今次内定红纸名单,我留心细查,这五十八名秀女里面果有某公爵之女、某将军之女、某知府之女、某员外郎之女等等,她们应当可留于皇宫之中,随侍皇上,成为后妃候选人;至于其他人,除了有限幸运儿可以被赐予皇室王公或宗室之家外,最终还是要被撂牌子的。
舒舒觉罗氏对此浑然无知,整日缠着我问些“姐姐你猜皇上长的什么模样”、“你说皇上会夸我好看吗”之类的傻话。
我是见过太子爷的,听她这么问就很容易想起活跃在琼瑶电视上的一个常青树,那位叔叔和马景涛专门搭档演荧屏父子,他们那对吼的恐怖片断至今仍深深印在我脑海里,被舒舒觉罗氏问一次也就算了,反复问,还让不让人活了?
因几轮选阅已过,宫里人对我们这些秀女的态度也大大好转——谁知道现在拍马屁能不能拍到一个将来受宠的娘娘主子呢——因而对我们的“看管”松懈很多,偏巧第十日这天,要备着下午往储秀宫听最后入选消息,舒舒觉罗氏格外好动,变本加厉追着我翻来覆去说这些话,我不见得在这时候揍她,不得不捂上耳朵避出房,她居然还跟过来,追逐间不知不觉出了延辉阁,跑入御花园。
近午时开饭辰光,我担心一会儿宫人找不见我们闹出事来,遂回头拖了舒舒觉罗氏要走。
舒舒觉罗氏跑得脸红扑扑的,只双手扶膝连笑带喘,忽道:“姐姐,你闻,什么这么香?”
我扭头一瞧,只见身后扶栏一边,有一道碧波荡漾的香河蜿蜒流过,原来是分紫禁城外金水河引入的活水,不知何故,后宫御花园中这一段河水常年香气四溢,故名香溪,这还是在安徽时我听十三阿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