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十八阿哥看我难过，寻思着要说些什么才好：“才…”

当香油灯里的油即将燃尽时，也会突然一亮，然后熄灭。

也就是说，我已经昏迷了至少两天，而康熙一个时辰前刚刚降谕说十八阿哥不治？

“小莹，你来了？”

但是后帐内这些人的表情又让我无从怀疑，十三阿哥也不可能这么咒自己亲弟弟。

“小莹。”有人过来在我边坐下，轻轻拉开我的手，周围一切随着他的说话而安静下来。

我缓缓睁开，看到一张跟他的声音一样温柔的脸庞：“十三阿哥？”

他屈膝上床扯住我，嘴里说了一大通话，我忙地想要挣脱他，忽然听到“十八阿哥”几个字，怔了一怔，因仔细听他到底在说什么：“…皇阿玛今日寅时已命降谕随扈诸大臣：自十八阿哥患病以来，上冀其痊愈，昼夜疗治，今又变症，谅已无济…”

赫希嬷嬷取过衣鞋给我，我匆匆穿好，连帽也不及拿，四阿哥、十三阿哥便带着我向前康熙宿帐疾步奔走而去。

我从十八阿哥腰带上解下他那块老虎玉牌，把它握在我的手心和十八阿哥小小手掌的中间，然后慢慢悬移榻上方。

天际灿烂群星仍会翩然下降，黑的夜空会变成了蓝，随着又成了蔚蓝，温的光也会从某上空下来，但他不会再看到。

十八阿哥的病不是都快好了？怎么现在说不治就不治？

这个单词我不知教了他几遍，他总是耍赖，不肯好好学，要么就故意发怪音来气我玩儿，我没想到我的教学成果第一次在康熙面前展示竟是这样一个局面。

我的手在下面，我松手，十八阿哥是只有一握力而已。

我别转，看到床一名嬷嬷正在低抹泪，我想起她就是康熙从京城召来的外科大夫妈妈赫希，她不在十八阿哥伺候，跑我这里吗？

什么嬷嬷…

“玉格格！玉格格？你听得到赫希嬷嬷说话吗？”

“现在是什么日？什么时辰？”我一开，声音涩哑，自己也吓了一，十三阿哥一面接过小太监递上的一盏药茶送给我嗓，一面：“九月初二，卯时。”

——紫禁城东墙下太医院待诊，十八阿哥晃一晃小脑袋，笑眯眯地望着我：“小莹，皇阿玛说要把你赏给我了！皇阿玛说了，明年八月围猎我要是打到一只大老虎，就把你赏给我！…重节怎可不茱萸，我赐你的

十八阿哥的病情再度恶化，而且病势凶猛异常，生命垂危，已无法救治？

我不自觉泼翻了手中茶，淅沥一地，十三阿哥全不理会，只扳住我肩膀，直视我：“小莹，老十八快不成了，你醒一醒，不要这个样，好好随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要疯了，可十三阿哥比我更疯。

那些脚步就像直接踏在我的上，我反手盖额闭了一声，刚刚我梦梦到我像一条蛇一样走路，还从现代回到了古代，那么现在到底是在梦还是什么？

开什么玩笑？

痛、闷、气短、脚步虚浮，一切就好像原反应缠上来，但至少我还能够站着——站着看到被康熙搂在怀里的十八阿哥。

当西边的太快要落山，由于日落时的光线反，天空会短时间发亮，然后迅速黑暗。

我宁愿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十八阿哥，不愿意看到现在这个“容光焕发”的他。

我陪伴他日日夜夜，他什么样我都见过，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只看了一，就让我心中充满黑暗的恐惧。

十八阿哥以那一希翼的神看着我，我很明白他是像以前一样要我笑给他看，但是我要怎么才能到？

尽我的胃翻腾得像在狂风中飘的风筝，我还是控制住了我颤抖的手。

神啊，你太不厚了！就算不让我死，也至少给我个失忆的机会吧？

我只朝十八阿哥脸上看了一，我就知，他要死了。

十八阿哥忽然好像很轻快地举起剪刀手在我前一晃，清晰：“vic－to－ry，我拚的对不对？”

我很知玉碎的声音是可以如此清洌、激扬、决绝，我也领教过那脆的无法手握的一响，是如何像尖利的玻璃，碎在人的心，但这一次，我也不眨地看好玉碎的全过程，那些碎片，晶莹光芒，炽痛我，唯有如此，才能让我残存一丝清明。

还要在古代再活一遍，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还有完没完了！

我忍无可忍，摸索着要拿床遥控关电视，一伸手捞了个空，整个人像了一似的，骤然睁，醒来。

当四阿哥和一张床同时现在我所的环境里，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代表，何况他现在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睛简直就跟燃着两团鬼火一样，快要盯穿我。

好吵…关、关电视…”

老虎玉牌几乎是在瞬时落下地“啪”的一声，玉牌碎成齑粉。

我闭了一闭，在帘遮暗的内掩饰下，我极力抗拒着自心底传来的彻骨寒冷，那是一能穿透一切的寒冷的力量，我发觉我无法去掉这可怕的寒冷——因为它的源泉是由于我心底冰冷的哀伤，我就要失去他了。

四周闹烘烘的挤着人，我连一张脸孔还未看清，就听人七八糟的跑来跑去，叫来叫去：“玉格格醒了！快禀告皇上！”

容嬷嬷？

我瞧瞧他，又瞅瞅四阿哥，一阵突如其来的战栗击穿了我：“不会的，十八阿哥不会有事。我、我要去看看——”

在十八阿哥上了那么多心血的我，即使将圣谕摆在我面前，我也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么荒谬的事！

十三阿哥喜：“她认得我！她还认得我！”他扭过去瞧立在他后的那人，我目光随之移动，在那人面上停了一停，猛然手翻坐起，却大大眩，差一栽倒，迅速在床沿上了一把，不顾一切缩后退。

十八阿哥对我抬了抬手，还算镇定的康熙示意我上榻挨着他们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