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夫人，雨娘三月的生辰，已经年过十六了。雨娘自幼便喜饭，不到六岁便开始学饭，如今也有十余个年了。村中四邻都夸民妇饭会动心思，味也好，雨娘这才敢到城里来找活计的。”以为老夫人是看她年轻，对她没信心，苏雨连忙为自己辩解。

“承蒙老夫人抬，雨娘实在惭愧！雨娘乡野，没什么见识，哪里称得上会什么菜，只不过是在家常常下厨，平时琢磨琢磨怎么把菜得不一样些；如今不知得了哪路神佛的庇佑，恰好了老夫人和夫人的，得了这份好差事。雨娘此刻心在实在有些惶恐，实在当不起老夫人妈妈的抬举。”苏雨不知老夫人对她到底是什么看法，只得连忙摆自己的低姿态。

老夫人先是代了雨娘一番，接着又沉默了一小会儿，不知慨着什么，然后才对林妈妈说“阿松，你带雨娘下去吧！”

有些诧异于这么快就能得到大老板的接见，苏雨连忙表现受若惊，不胜荣幸的姿态，谦逊地“怎么敢让老夫人记挂？烦请妈妈提一二，老夫人寻雨娘，可是雨娘有什么不是之，雨娘乡野，行为鄙，有什么不是之，还要烦劳妈妈多多提。”

苏雨任她打量，见她并不回应自己，也不慌张，继续言“妈妈唤我雨娘就是，昨日幸蒙老夫人和夫人看重，许雨娘府当差，雨娘家中之事已料理妥当，安妈妈差雨娘来听林妈妈的安排，雨娘听凭林妈妈差遣。”

丫鬟连忙回了个礼“小婢锦鲤，见过苏家，安好。”

苏雨赶忙神坦然地回应“多谢老夫人关心！雨娘家人都好，家中一切都还算顺当！不瞒老夫人，雨娘城工，是有一番缘故的。不敢隐瞒老夫人，雨娘三年前嫁夫家，一直未曾生养，月余前夫君中举，雨娘竟被县里的大夫诊有恶疾，不能生养，婆母以无将民妇休弃。所幸雨娘还有娘家收留，否则雨娘怕早就没了活路。但雨娘娘家也不富裕，若要医治雨娘的恶疾，若无项，势必会让娘家雪上加霜，日没法过下去了。雨娘便想着自己如今尚还算年轻，手脚也麻利，还会些饭菜，可以城厨娘的活，一是想能有个项，二是听说城里的大夫好，雨娘想再找个好大夫给自己瞧瞧，看能不能治好雨娘的病症。若雨娘的病能治好，雨娘便能多几分嫁资；若雨娘实在是个命薄的，手里有几个银钱，也不至于一辈拖累娘家。”

林妈妈倒是安然受了苏雨的礼，一言不发，只认真地打量着她。

“毋须如此，你以后是要在老夫人的小厨房里当差的，老夫人自然要见见你才是；之前你试菜时的表现，想必也是个心思灵巧的，我就不过多提你了，一会儿见了老夫人，会些什么菜一定向老夫人说明白了，可别藏着掖着，一幅小家派！”

“我可真是老昏了，昨儿个可没瞧你是这儿一般的年纪？今年有十六了吗？”霎那间，老夫人平静祥和的目光中浮现了一丝疑惑。

听了苏雨的话，老夫人略沉默了一阵，才微微慨了一下，复又劝了苏雨两句“唉！原来你也是个时运不济的！天可怜见，好在你也是个要的！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如今你既了府，便好好在府里活，府里相熟的大夫医术就很不错，休息的时候你可以去瞧瞧；暂时你就先领着二等的月例吧！”

许是林妈妈终于打量够了，这才答话“你的活计等一会儿再安排，老夫人今早还问起过你。既然你府了，就先随我去上房，让老夫人见见你。”

苏雨一听里面唤她内，忙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内，屏气凝神，丝毫不敢四下张望，径直走在堂上行了一礼“民女苏氏雨娘，见过老夫人，请老夫人安！”

对苏雨的话，林妈妈置若罔闻，直到到了正房外，才转提“你有这份巧心思也是你的本事，不比过分自谦，一会儿见老夫人时，老夫人问什么你好好答什么；以后好你该的差事，伺候好老夫人就是，别的，什么都不用你心。你先在这儿等着，待老夫人唤你时就来。”

“你就是昨天一鱼五吃的厨娘？你走近，让我好好看看。”老夫人边说边招着手，苏雨只得略了，一步步慢慢走上前。

“你这孩，着什么急啊！你的饭菜，我都尝过了，心思很巧，味也很好，就是清淡了些，昨儿本就想见见你的，偏你又回家了；你家人可好？如今只你一人在城里工，可是家里有了什么难？”老夫人仔细打量了苏雨一番，应是对她颇为中意，遂关心。

见过老夫人，确信自己施府上工了，苏雨没来由地觉得心里一松，仿佛桎梏着她的枷锁一下解开了，她似乎已经朝着自己预想中的未来，稳稳地迈重要的第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