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在后瞧着暗叹,这完全是山间小族在生存需要下的本能,可这样治家形成的凝聚,就算自己也是羡慕,只是没法照搬照抄。

众目睽睽之下她羞得抬不起,声音极低：“还是不要了吧？”

正门大开,一个中年人率众而,目光一扫这肃穆车队,见着为首麻衣少年就是一怔,又赶把讶异埋在心底,堆着笑容迎上来：“解元公光临舍下,江瑞松有失远迎”

“不敢当,平寿叶青见过江伯父。”叶青作了揖,却行着晚辈之礼,又接过乔氏手中漆黑牌位,郑重举在面前：“青此次来,是为送叶叔父灵位归。”

下来,掀开黑车帷,扶了一素服的乔氏下来,这可说是敬长,再扶江楠时,已有些江姓弟涌到门围观,甚至有小孩起着哄。

江瑞松听了这话,再看一素孝又面带悲戚的乔氏母女,顿时醒悟过来,迅速收起笑容,郑重接过这牌位：“这是吾弟之幸,瑞松在此谢了。”

“这老狐狸”叶青看着他的样就不由腹诽：“义不容辞？只怕一旦涉及你家利益,就要托词商量了吧？还不是你一句话事。”

不过这里没有人能望气,故也不知,江瑞松作为唯一的秀才只是叹息：“有解元公此祭,我弟此去也是值了。”

这是礼谢过叶青义,当然他还有不少话要说——

说到这里,揭着这金礼单,面上再无虚假,双眸明亮：“或解元公还有什么事要我家的？凡力所能及,义不容辞。”

人群中动一阵,在江瑞松肃穆神情染下,都安静下来,人簇拥着院内,祠堂…一样平缓无声,却蕴藏着力量。

叶青听了失笑：“这是我的心意,还有这既是家宴,伯父就别再叫我解元公了,直称我的名字就可。”

不过,要的就是这句话,这江氏一族,未来猛虎,冠绝应州,前世敌将,今世尚在泥涂之中,岂能放过？

“有解元给你扶下车,这是荣耀。”叶青大言不惭,还是遮过半个为她遮挡一下,语气里掩不住笑意：“快,听话”

却是不肯居长辈之位,又对着母女俩一礼：“弟媳,侄女儿,辛苦你们了。”

乔氏在侧,以手捂嘴,垂下泪来,心里又悲又喜：“夫君,你可听见了,当年你这一番追随虽中而断,可现在也有了延续…”

这话一,上就一丝星火飞,落在这牌位上,本来只是寻常牌位,这时立即隐隐饱满白气,与周围不同。

一时举着手都忘记了动作,只见这少年捧着牌位,言辞沉重真挚：“昔吾父在时,与叶叔父知甚笃,时赞以郡才,许约若他日成就,必助使其荣归故里,可惜天妒英才,不假其年,这相约两人先后相继而去,在下为人,当继此约以全先人之义,送叶叔父灵位以归。”

这就不是纯粹的文化形式了,当人人认同时,就是一向心力,也是在这穷山恶里繁衍生息的一寄托,多少郡望世家苦心孤诣经营的家族文化,在这边缘大山里其实比比皆是。

“这是…”江瑞松看着牌上庶弟名字很是吃惊,这事不是早几年就结束了,讣告都命人传过,于主臣之分已是仁至义尽,何来这一？

酒过三巡,气氛活跃起来,说实在的话,这不是新丧,悲痛早几年就历过了,这时已没剩下多少,更多只是形式

难得一州解元主动送上门来,天上掉馅饼一样,就算不为自己结,也是要为家族而趁机结好,否则就是傻瓜了

祭礼过后,江瑞松在客厅开宴,只留下几个心弟,以及乔氏母女。

乔氏在一旁立着,见女儿趁短暂调整后恢复了平素模样,她这才放下心来,摸摸手中捧着的亡夫牌位,正踌躇间,听着院里面人声一静,不由就回看去。

江楠掀开车帷,张望一,脸上顿时发烧：“这时大人都还在饭,是以无人束…”

当下就作为客人观礼,一言不发,只是最后礼成了,才站在祭礼前,持了香款款说着：“叔父追随先父,这是忠,昔日教授于我,还历历在目,这是师,有此二德,愿叔父灵识不昧,在九泉之下有知,年年享此祭礼。”

接着就举起这牌位,大声示于众个族人：“弟叶落归,当使之归位正堂。”

江瑞松：“青贤侄你既把我当长辈,我就不能不说实话,我弟蒙你百里送还,就已有些难以承受,再受这份厚财,无益而有害。”

江瑞松对母女俩敬了酒,分别用忠贞与孝义称赞,又安几句,就再也忍不住取袖中礼单,堆起满脸笑容：“黄金百两,各绸缎五十匹,解元公这礼实在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