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你真的既救行朝诸公，又保得福建路周全？”破虏军总教习，兵侍郎邹洬在把手中的白随便向棋盒中一丢，狐疑地问。

下海上风狼大，陆秀夫大人明知行朝已经成为张弘范手中的棋，也不敢让舰队海。已经葬送了一个皇帝在海上，没人敢让新皇重蹈覆辙。

有一些事情，他没敢跟杜浒。白天在码上，张唐分明于送行的人群中看见了何时的影。多日不见的何时扮作小商贩，和几个乡农打扮的人一起，不断调动着送别人群的气氛。

刹那间，杜浒浑上下一片冰凉。他不敢相信，这样冷酷无情的决定，是文天祥的真实目的。

“我也是瞎猜的，未必对。反正自空坑后，咱们就没猜中过丞相要什么。他命令咱什么，咱就是了。总之，跟在丞相后，不会错的！”张唐半晌没听见后的杜浒说话，低声叮嘱。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局，棋盘上的场景惨不人睹。心不在焉的邹洬大龙被屠杀，所有势力被割得支离破碎。

经历何时暗中一番运作，可以想象，在民间风评里，破虏军的形象有多大。他们与百姓的情谊，他们为救援行朝的牺牲，他们仁义之师的形象，将永远印在两浙百姓的心中。并且随着市井间的民谣、评话，远远传去。

“不会！”邹洬心事重重地应了两手。他看不明白文天祥的企图。

发不发兵相救，是忠诚问题。但兵后却没成果，那是时运问题，非有心之过。放着李恒的后路不去切，文丞相命令陈吊兵漳州，绕那么大一个***，是为了什么？

“飓风一来，广南和福建的雨只会比两浙大，不会比两浙小。这大雨滂沱的，陈吊带着四个标的新兵，走不快！”张唐下木床，拉开窗，望着外边一个个狼说。

在没派兵发前，文天祥忧心忡忡，急得仿佛天上要塌下来般。陈吊带着四个标人走了，福建路剩下的兵已经不足两万，大都督却沉稳了下来，把力放在理政务上，并忙中偷闲，找自己来下棋。

，所以才摆好了袋让江淮军和破虏军钻。而事实上，此刻的行朝，不过是张弘范手中的人质而已。江淮军和破虏军一旦推得快了，不张弘范安排步调走，他立刻就可以拿下崖山，杀死小皇帝。如果张世杰和文天祥他的步调走，则张弘范和李恒的三十多万兵，会把江淮军和破虏军一吃下，然后再跟小皇帝算帐。

杜浒突然意识到，看似敦厚的张唐远比自己聪明。从开始，他就看了，这是一个死局。所以丞相命他回撤他就回撤，跟本不担心，回撤之后，被派向哪里。

陆上，只要破虏军一福建，张弘范就赢定了。

文丞相，下一步，你到底打算将大伙带往何方呢？

“但行朝我不能不救，否则，非但天下人要指我为葬送大宋的贼，你邹凤叔也不会放过我！”文天祥笑着，又摆了一粒，与

“可只有这样的文丞相，才能将一盘散沙般的行朝整合在一起。才能领着大伙把鞑赶回老家！”张唐幽幽地答了一句，没有回。目光穿过狼，投向福建。

“文士杀人不用刀！”白天，张唐曾经跟杜浒讲过这样的话。他一直把文天祥与武将同列，而实际上，文天祥又何尝不是文士的一员呢。陈宜中等人会用的那些手段，他都会用。只不过原来可能是不屑，不纯熟。而现在用得越来越圆转如意了罢。

牺牲两浙战局、牺牲行朝，就是为了去争一个虚名，为破虏军的形象，再添几分正。

“福建路不能丢，丢了之后，咱们就失去了落脚地。凤叔，难你真的认为，忽必烈会发善心，再给咱们一次重整旗鼓的机会？”文天祥笑着抹平棋盘，拿起两粒黑，重新开了一局。

他一直希望文天祥变得果决，变得霸气，变得事不再那么畏首畏尾。当文天祥真的有可能变成他心中的完丞相时，杜浒瞬间觉得，其实这个形象一都不大。甚至可以说，陌生中透着冷。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当能为目的牺牲一切。能作为这成大事者的属下，是幸运？还是不幸？

纵使不能将破虏军主力尽歼于广南东路。收拾完江淮军后，三十万元军也可趁势剑指福建。

这是一盘死局，唯一的解法，就是弃，将行朝弃掉。文天祥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弃，才让破虏军损失最小，而不是放不放弃行朝的问题。

“我不相信，丞相决不是你说的那人！”默默地想了一会儿，杜浒摇摇，执拗地讲。比起张唐中冷酷无情，长袖善舞的文丞相，杜浒更愿意相信一个有些冲动，有些血勇，但顾全大局，有情有义的文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