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封下，是一层细密的纸绳。杜规虽然跟文天祥很熟，知他的脾气禀随和，但也不敢让丞相大人伺候自己。吩咐人搬来几把椅，请文天祥和侍卫长完颜靖远坐下，抢过陶钵盂，自己开了起来。

“没，没瘦，瘦些，也好。丞相大人，鲜鱼不能大量收购，那东西只能吃当天，放不住！”杜规动之余，急促地拦阻。文天祥的问候让他到亲切，但文天祥的建议却不是个好主意。海鱼味鲜，特别是在泉州这不缺乏香料的港，偶尔几条黄来下酒，实在为人生一大乐事。但作为粮供给百姓和军队却不可，那东西不饱，且变质极其快。纵使下福建已经冬，鲜鱼也储存不了三日。除非家里有大冰窖，可那日耗斗金的奢侈，即便是陈家许家这豪门，也未必建得起。”是啊，这一带鱼从来不敢多捞，就是因为搁不住！北方好些，冬天结冰，能把冻鱼拉到很远地方去卖！”一个官吏站起来附和杜规的建议。如果冰窖是普通人家可有之的话，凭借的捕鱼技巧，那些海上讨生活的鱼，早就变成了大富豪，也不至于守着大海却代代受穷了…

“这批来了三万斤，新鲜货，还没完全透。货主答应六成结算，折农！”小吏清楚利落地回答。他是酒店伙计，经过邵武夜校速成班培训过，表现相当练。

刚把纸绳绕开，一郁的香味就飘了满屋。几个跟杜规一块办公的官吏肚被勾得咕噜直叫，大着胆凑过来，从打开了盖下，看到了金黄的鱼块，还有半透明的汤。

侍卫长完颜靖远答应一声，门又取了几个陶罐来，一一打开，摆在一张空来得桌上。几个官吏知文天祥不喜太多繁文缛节，了声谢，围了上去。

“不妨，科学院那边想了个好办法，可以把海鱼熟了储藏，放两个月不成问题。来，你们尝尝，这可是萧资的手艺，味非常特别呢！”文天祥变戏法般，掏了一个陶土的钵盂，放到杜规面前，顺手剃掉了盖周围的腊封。

杜规吃了一，楞了一下。又夹了一筷嘴，闭上睛细细品了品，心满意足地叹了气。筷如风，顷刻间扫了半钵。见文天祥笑地看着他，方觉失态，脸红了红，笑着说：“如果来都是这般味，倒也比得上松鹤楼里的大厨了？不知萧资他们用了什么秘方，怎么能放得这么久！”

“是！”办事员答应一声，放转，又被杜规叫了回来。

这个声音，杜规永远不会忘记。如果没有此人，也许自己依然是一个庸碌无为，家仇难雪的商贩。浑的疲倦一瞬间消失，杜规噔地一下从椅上起来，一边整理官服，一边惊讶地问：“丞相大人，您怎么来了！”

“矩，能不能动员四周的鱼，向他们收购新鲜海鱼！”没听到小吏的回应，带之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萧资在科学院悬赏

有多少，检查过质地了么？”杜规停住打算盘的手指，也不抬地问。

“等等，通知他，下趟货直接送到福州去，找福建大都督府的田大人。如果一次送货超过五万斤，大都督府给他半折优惠！”杜规思索着说，一双小泡眯成了条细线，两个大大的黑圈在眶周围显得分外清晰。

“分三份，一份送邵武，一份送剑浦，另一份留在城内。给货主开免税证明和折款证明，让他去货栈取农！”杜规在账本上记了几笔，拉几下算盘，低声命令。

“靖远，把咱们的样品多开几个，今天犒劳几位大人，他们最近劳苦功！”文天祥笑着吩咐。

每个陶土罐看上去有二斤容量，里边放的是不同的鱼，刺很少，汤调得甚，虽然是冷，也没太多腥味。

“见几个客人，顺便到杜大家这里看看明天的早饭还供不供得上。矩，你好像瘦了！”文天祥缓缓从门走了来，一便装，愈发显得有些仙风骨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