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疾步跟在仪华侧，耳说：“大约是今见了人多，正兴奋劲儿足着呢！喝了把了，可任你怎么哄就是不睡。”

仪华这才任由阿秋领着侍女伺候她解了披风，掸了裙摆上的残雪，快步走内堂屋里。

掀帘时见朱棣已御下帽、斗篷坐在炕上，脚伸在漆红的脚踏上由李忠给他脱厚底黑靴，斧削的面庞沉郁之缓和不少。

“嗡”地一声，仪华只觉眩上脑，灯火阑珊下，咫尺相顾间，依稀相似的脸，原来是这般场景——让她孑然的心湖泛起了喜悦的涟漪，却又有更多的惶苦不安渗于其中。

“起来吧。”颔首免了众人礼，仪华打了个示意魏公公跟去侍候，又边走边与陈妈妈低声说话：“曦儿睡没？晚上可吃了的？”

仪华跟在他右后方前行，在阿秋的搀扶下也要走几步又小跑几步才能勉不落下。如此走上小半会，不由气嘘嘘，大冷的天上竟然生生了汗，可见行走的匆忙。不过这会儿任谁都知朱棣心情不好，仪华当然也知自不会撞上去找不快，只是心下难免滋生一些腹诽的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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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俏地吐吐，跟陈妈妈福领话而去。

仪华提着长至曳地披风抬脚跨过门槛，举眸看了迎一没予她话，侧对陈妈妈代：“下了席忙着去婉次妃那，这大晚上了还没用晚饭，你去厨房些吃来，简单几样就成，只是得快些！”说着才回对迎：“你也一起去，打个小手。”

回路上，陈德海、李忠手提着八角灯在前面带路，两旁十来名侍人随侍一旁行走。

仪华脚下一顿，皱了皱眉，还没说上一句，大殿正门一左一右两名婢女撩起屏帘，迎跨过一尺来的朱红门槛，喜滋滋地：“王妃，二王可有劲了，扯着喜冬的耳坠不放手。外面冷吧，您快来。”

仪华看着梅红薄纱透的灯火下，朱棣手抓着红璎绳让黄金小刀左右摇晃逗着曦儿，曦儿鼓得圆瞪蹬的睛随着黄金小刀左一下右一下骨碌着转。

朱棣脚不怠停，径直穿过雪地、石阶、廊下跪地的侍人，往正殿走去。

他们似乎觉到朱棣心情不好，一个个皆大气都不敢一下，全是目不斜视的盯着路径。

仪华看着颇有几分诧异，她没想到这么快朱棣的心情就恢复了大半。

好在一路赶慢赶下，回去的路时减少了一半。

穿着玄绣金繁纹圆领长袍的朱棣，一边从镶金边的衣袖取一把红绳窜着的黄金小匕首，一边看向门栏的仪华，脸上今晚第一个还算得上不难看的表情，：“正好，王妃你把这个给朱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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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王爷、王妃！”一片肃穆的恭敬声响起。

苍茫雪夜里远远就见魏公公、陈妈妈领着侍人恭候。

行走间，偶有一路带刀侍卫夜巡经过，见前之人是朱棣，齐齐下跪行参见大礼。朱棣却全然不予理会，仍然我行我素的大行阔步，上挟着寒霜走过。

“咿呀——呀呀！”许是听到最熟悉的“曦”字，又见到平日最常见的人，被抱在母怀里的曦儿，浑动不说，嘴里也嘟嚷嚷的直叫。

风越刮越，簌簌而落的夜雪越下越大，冬夜行走的路人也步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