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再无目标的落漠与感慨。
前年出来转悠的时候看到这个楼院不错,便诓了孟希文说卖下来。卖是卖了,又一下不知道用来做啥。之后有一天,在过风拂街的时候,被一帮烟花女子又拉又拽的,顿时生了个主意,便一不做二不休地将这处楼院开成了花楼。
开花楼,像孟希文这样的知识分子是断断不能允许的。接着我便在他跟前使出混身本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过收效甚微,于是我便来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让这家伙为我开了道门缝。他叫上了门下主事的七名弟子,要我当着他们的面给出一个开花楼的正经理由。我当然是搬出那些要解救低层受压迫的、吃不饱穿不暖的苦命女子为由,说是要给她们一个全新的天地,只要想来我这里的便可以来,不想呆了也可以走,本人只是给她们提供一个安生立命之所,绝不会像风拂街上那些老鸨一样从这些丫头身上榨取钱材。而且我这里不想卖身的也可以学门手艺,自己挣钱过活。
那天我说得正义凛然,完全把我这颗百般无聊四处找乐的心给掩埋了下去。留在他们几人面前的,当真的就是个妇女维权的先锋。几人合计了一下,也觉得开这楼子不算害人,倒还解救了不少苦难女子,便将将就就地点头同意了。
后来还有几位给咱开的花楼题词写赋什么的,我一乐也跟着写了几首前人作过的诗词。什么满庭芳扬州感忆青楼,什么昼夜乐、柳腰轻、合欢带的,背一首惊一次四座。
于是乎几个人便完完全全地折服于我,说是连风尘之诗也能作到如此地步的人,又哪会真的只在意风花雪月,定是心向高境得不惹俗尘。花不花楼的也是我眼中的过眼云烟,实在是他们顾虑多了,眼界太窄,我这个主正的意境和层次皆不是他们所能及的。
我被夸得如入云里,跟着也就答应下了几位,以后花楼的收入都交与奉先斋,而我高风亮节得分文不取。等我醒悟过来,自己是被这帮酸秀才给阴了一次之时,我的花楼已经到了开业的时间。一下之下,我在入楼照壁上题下一首颇酸的打油小诗“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而这首诗大大地打击了孟希文,让他觉得踏进我这楼便是件超没脸面的事,所以从开业到今天他也没有进过这楼半步,这倒也让我乐得了个清静。
几月前的一个早上,天还没亮就有人来敲我的门,说来了个极标致的女人,看着不像受过苦的,却非要进来见这楼的老板。我听了眼皮跳过几下,可又不知哪根筋又抽到了,竟叫人使了她进来。一见,果然是个熟人,这人也就是侍侯过我老长一段日子的脂云。
丫头见到我时,又惊又疑,嘴里含胡着:“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我知道她是把我看成了男人,以为我只是长得像她认识的那个娘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