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还是可以这样活的。

然后在桌上留了钱，推开门走去了。

看墙上挂着的电视机，用几段广告来打发时间。店里也就他们两个而已，小小的炉散发着量，将寒意驱至店外。因而李真在炒菜声响起来的时候扬声问：“叔，我问你个事儿。”

店主说于永那三个人这些天没来吃东西，也没叫外卖，这一他倒是可以理解。再猖狂的人在发生了那事时候都懂得要低调一阵，也许下正窝在租屋里吃泡面呢。但应该不会回家——总得担心被人找上门吧。

接连的路灯不断将他的影拉长又映短，二十分钟之后他看到了那栋红砖楼。

李真，真诚地说：“嗯，谢谢你。”

那些人觉得自己是是个“小小的中尉执行官”没胆翻什么大风狼么？放在以前或许是这样。但下…状况可全然不同了。

“您知于永住哪吗？”

但店主咳了一声：“不是这个，我是说…”他犹豫一阵“看你岁数也不大，随便儿什么都好哇。他们那几个整天也没个正经工作，你去跟他们在一起，这个，不大好。”

没人应。

抬手敲了三下。

这里距刘记烧烤店隔了几条街，于永伤人的消息还未传过来，因而他也没有想到别去。于是犹豫一番之后他在心里微微叹了气，说：“他们哪，家在哪我不知。但是三个人在外面租了个房。你就沿这条路往前走，到了路往左拐，有一个红砖楼，三单元三楼就是，中间那个门。我去给他们送过几次外卖。但是现在都快过年了，我不知他们还在不在。这段时间也没在我这叫东西，人也没看着。”

还是没人应。

没答话。于是李真就耐心地等着。一直等到他端着一份炒饭走来、放在桌上，带着几分担心的意味问：“你…问这个什么？”

而李真知他在担心什么，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是好事儿。他不会来找您麻烦的。”

店主在后厨答：“行啊，你说。”

但他还是摇了摇：“也不是您想的那样。其实我倒是打算劝他们学好的。毕竟也算是熟人。”

于是又用力敲了三下。

不过这倒不是大问题，只要有心总有法找到一个人的行踪。更何况依照他们平日里的，即便低调也低调不到哪里去。

所谓时势造英雄也。

他一直走到三楼，在正中间的铁门前停下脚步。

几个下班回家的人缩在大衣里匆匆走去，门破败老旧，看起来有些年月了。他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没人再的时候也迈上楼梯。楼里黑的，应灯似乎是坏了，时灵时不灵。墙上贴满密密麻麻的小广告，便是连住的门上都被糊住了，就好像打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

虽然只是一家小店，也不过是七钱的扬州炒饭，然而这觉倒是实打实的。

店主慢慢坐回到自己刚才的那张椅上，用疑惑的神情打量他，没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听到了门里有极细微的响动，而门镜似乎也暗了暗。因而他再次抬起手——“砰砰砰！”剧烈的震动令门框上的灰尘都窸窸窣窣地落下来，楼灯也随之一闪一闪，就跟恐怖片里的布景儿似的。

这个胆小的老实人，呵呵。李真在心里笑起来。无论如何对方的劝诫都令他觉得稍微有些动——毕竟也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找他有事情。”李真笑着“这不快到节了么。”

一想到这句话，他忽然笑了声。笑声引得几个路人向他投来惊诧的目光，然而他却毫不在意。不单单是因为那句忽然冒来的话，而是因为某从未验过的情——上从前的那些无形束缚，忽然变得又轻又薄。

店主愈发捉摸不透李真的心思。然而李真看起来净整洁，又彬彬有礼。温和的笑容因为俊朗的外表而显得更加真诚，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又的确显示他的经济状况良好——已完全不是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个寒酸落魄的少年了。

外面的天黑得很快，下已是夜幕沉沉了。李真在昏暗的路灯下独行了一会儿，摇摇笑起来。小时候读武侠，读到里面的大侠一家小店了几菜、打听一个消息，然后扔下一锭纹银起便走，觉得真是阔气威风——却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