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蔡！？”一个坐在最里面的行商打扮的汉猛地了起来，狠狠啐了一，大声骂：“姓蔡的福佬没一个好货！…”刚骂得一句，立刻被边的同伴捂住了嘴。那同伴连声：“他喝醉了，喝醉了！”便一手捂着行商的嘴，一手掏几十个大钱会了钞。连拖带拽，匆匆门而去。

走到近前，蔡姓官人抱拳一礼：“在下蔡倬，敢问几位小舍人如何称呼？”

注2：汴河：‘…以孟州河县南为汴首，受黄河之属于淮泗，每岁自至冬，常于河均调势，止六尺以通重载为准…故于诸，莫此为重。’

他话音刚落，不待别人理会，蔡姓官人拿着筷反手一敲，正正凿在小伴当的脑门上，训斥：“看你能的！门外蹲着去！”小伴当着脑门，叽叽咕咕，却真的门蹲着去了。

一个后站着个小伴当，看起来有些份的中年人，着一福建腔提醒：“无妄言，人多杂，传了去，恐对兄台不利。”

看着两个行商远走，与他俩同桌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摇叹：“都是蔡太师的盐钞法累人！”他指着门外“那两人是兄弟，十年前家中还是楚州有名的盐商，家财以十万计。但蔡太师一行盐钞法，几十万贯的家产转就打了漂，一下就破败了！他兄弟俩当年锦衣玉，现在却在江湖上风雨淋，造化人呐！”

猪狗转生还差不多！”

被人骂了，那汉倒也不恼，犹笑：“俺还真不是扯淡！今年早些时候，刚刚被官家封通真达灵先生的林灵素的名号，不知各位听没听过，这话便是他说的。据林通真所言，当今天，乃昊天上帝长长生大帝君降世，蔡太师为左元仙伯，金王中丞是什么文华吏，至于郑相公、刘少宰、童太尉，也在天上各有名位，虽不知朱应奉前世是几品仙官，但他把官家奉承的那么好，就是没仙品，官家难不会提携他吗？”他笑眯眯的说着，话里的讽刺之意，众人听得分明，那后生咕哝了两句倒也不骂了。

矮胖商人听了，便问：“老丈，那兄弟俩可是宝应李家的？”

“什么通真达灵！”一个本地音，矮胖的商人嗤笑：“那林士俺也知，他本是温州人，前些年他还在泗州、楚州的寺庙里混饭吃，这亳州他也来过，当年他穷得连买度牒的钱都没有，想剃度都没人要，现在不知从哪里学了江湖骗术，摇一变，倒成了天座上客！”

蔡姓官人脸不变，但他后小伴当却发了火“是谁说的！有胆的站来！”

“不敢！”三人连忙躬回礼，年轻人：“小人姓，双名明光，明州人氏。”他指着旁圆圆脑胖乎乎的小“这是舍弟明辉！”再一指另一个略瘦略，看起来甚是稳重的小“这是小人表弟…丁涛！”

福建中年笑：“免贵，小姓蔡，福建仙游人！”

只有蔡姓官人，却是在暗暗摇苦笑。不过那年轻人为他解围却是好心。蔡姓官人转看过去，见那年轻人相貌普通，但嘴角笑，正朝他微微，蔡官人顿时好大生。他起走过去，年轻人和他边的两个十三四岁的小连忙站起候着，极是有礼。

小店中一下又静下来。好半天，不知从哪里传一句：“姓蔡的福建人没一个好货！”

那商人一惊，忙低喝酒，也不说话了。店中一时静了下来，只听得外面火堆中噼里啪啦的柴草响。过了半天，商人抬起，轻声谢：“多谢官人提。敢问官人贵姓？仙乡何？”

一个坐在角落里、两浙音的年轻人笑：“蔡忠惠蔡学士【注4】也是福建仙游人，他可是仁宗朝的名臣，欧文忠公、大苏学士，也都对他赞不绝，是有名的正人君。天下人本就有正有邪，岂能以偏概全？”

“也不是！”“山吴家？”

老汉摇：“不是！”“上游陈家？”

注3：纲船：宋代运送粮草、税赋、贡品的官方船队。通常以十艘为一纲。

注1：广济军：宋代利兵的一支。任务是防洪、筑堤、疏浚、清淤。当然，也包括拉纤。其余利兵还有：关河、堰军、捍江、防河等。

“说得也是！”众人纷纷，欧修、苏轼的名号如雷贯耳，天下无人不知，被他们夸奖的自然是好人。

“都不是！”老汉直摇，笑：“楚州盐商，被盐钞法害得倾家产的有几十，你慢慢猜去罢！”

注4：即蔡襄蔡君谟。谥号忠惠，曾任翰林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