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挞懒,”阿忽是老资格的猛安,对着六部路都统,说起话来也不是很客气“这样下去不行!”
“东海人已经吃不住了。”完颜挞懒的决断毫不动摇。胜利就在眼前了。东海军是以战时队列前进。一边作战,一边前进,同时还要保证队形完整,那是一桩极为消耗体力的任务。第一天他们锐气正盛,一举冲击了三十里,但到了第二天,就只剩十五里,而第三天厮杀到现在为止,东海军前进不过区区五里!
“他们已经吃不住了!”挞懒强调着。
阿忽没有挞懒这样的信心,他坚决的摇着头。“都吃不消了。”
说是轮换上阵,但东海军一个四百人的指挥,就能轻而易举打穿两个千人队的防线。虽说是不硬拼,但到后来都是在拿命换。每一次轮换上阵,总有七八个、**个的战损,看似不起眼,但三天下来,多次轮换,如今随便哪一个猛安都有百八十人的损失。二十二个猛安加起来一算,伤亡竟然高达两千多。而战马的损失则更大,毕竟东海士兵们枪口的准星自始至终都放在马匹身上——也就是昨天才收回来的三队拦子马损失少一点。
完颜阿忽不得不庆幸战场的控制权在他这一边,东海人不敢出来追击落马的骑手,重伤的、战死的,全都被拖了回来,那些仅仅是轻伤,或跟本没有受伤,而是损失了战马的,自己便跑回来了。若非如此,伤亡的数量怕是要翻上一两倍。
“阿忽叔叔,莫说丧气话。你也看到了,前天、昨天东海人的枪声有多密,跟炒豆似的,但今天呢?”说话是挞懒的大儿子斡带,他和他的弟弟乌达补一起,各自领着挞懒麾下四个亲领猛安中的一支,几天来也是轮换上阵,现在刚刚退下来休息。
阿忽回头看了阵前一眼,的确,东海人火枪的子弹已经没有前两天那么密集。今天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发射一轮枪弹后,冲过来用刺刀拼杀。但相对的,女真这边带的箭矢也不多了。
“我们也在消耗,我的弓都折了三张,快没备用的了!”阿忽摇着头,对着挞懒直言问道:“何况,你相信回离保,耶律余睹他们吗?”
挞懒脸色微微有些变了,绍古牙是奚族人,以遥辇猛安的身份归于挞懒下辖,而耶律余睹是契丹都统,现在两人都领军驻扎在燕京城中。由于挞懒他将两万女真主力都带了出来,留守于燕京城中,除完颜斜也的三千部众外,其余两万皆为库莫奚与契丹,若他们有了异心,大金国的皇储就危险了。
“三天!”挞懒比出三根手指,阿忽在军中威望很高,他不能以权势强行压下去,只能选择妥协“三天之内,必定能击败郭立。那时我便回军!”
“若是到时没赢怎么办?”
“照样撤军!”
…
日已西斜。
东海军的战鼓终于停止了轰鸣。车上的三名鼓手背靠着中军大鼓喘息着,他们上身都赤luo着,肌肉纠结的胸口上,汗水像小溪一般流下,一股子热气从他们头上身上腾腾冒起。他们已经挥着沉重的鼓槌敲了半日,就算是轮班,也快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