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傅毕竟是年纪大了，一路车船劳顿，到了江宁又没有休养，便急着督造工程。”李寿鹏摇摇：“病得不轻啊…”“很重吗？”鲍公绘有些吃惊。他这半个月吃住都在工地上，连城都没过，到这时才知上司已经病倒。

弥留

一番后，无关的仆人被赶了屋，家的妾室儿媳也避到后房。而林溪又被抬回床榻，好生的盖上了被，

移床易箦是民间的习俗，是曾参因自己不是大夫份，临终前才命儿给自己换个简陋的床榻，以符合礼制。而林溪什么份，哪还需要这么？

鲍公绘自知份，作为事务官也不奢望能升到尚书，而相对的，他的地位也比为政务官李寿鹏要稳定得多。两人一为政务官，一为事务官，事责不同，也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又是多年共事，情是相当的好。如果傅真有什么不测。让李寿鹏接任，总比从别调来一个外人要得多。

东海匠师的地位，以及工艺的步，便是靠着等级评定和徽章制度，一步步加起来的。

林溪财大气，单是在船坊和钱庄上的份,就让他富可敌国，东海除了赵瑜之外，怕就属他的家最为丰厚。但他这个财大气，今次却害了他。本就是年事已，又是舟船劳顿，还要每日一城视察工地，已是有些沉重。再加上贪看秦淮河的风景，选了靠在河畔的房间，便受了风寒。连吐带泻，又是便血，不过三日，已是气息奄奄，憔悴得不像样。

工尚书林溪在江宁的住便就在上门旁的内秦淮边。

那是江宁一官宦人家的宅邸，林溪抵达江宁后，直接市价加了两成买了过来。如今战频仍，房产大跌，而周围的邻居更不敢反对——宋时田宅买卖，卖主的族亲和近邻都有优先购买权，就算都不买，卖给他人也要有邻里，这桩买卖才能成行——随即便住了去。

巢车上的两人，看着祭坛从无到有，心中无不慨。大王即将走上这座祭坛，成为大宋皇帝、天下之主，而他们也要从海东区区一岛国的侍郎，成为居于亿万元元之上的从三品重臣。从燕雀湖上来的风，带着几丝香，竟有几分醉人，让两人不觉微醺。

睛则是嵌着枚蓝宝石。至于外行的李寿鹏，却没有这等徽章。

秦淮河在上门外分为两支，内秦淮从上门潺潺而，汇聚了六朝金粉，而外秦淮则绕城而走，成为城南护城河。

“我来时，听说大王已经去探视！”能劳动帝王大驾，病情命数基本上可以说是确定了。

沉醉在风中，不知过了多久。鲍公绘突然：“老傅【太太傅简称】今天还是没有来啊！”他说的老傅，便是为工尚书，太太傅的林溪。虽然赵瑜指名的督造大匠并非是林溪。但那老家伙每天必然要来此一趟，视察工程展。不过自从三天前，他便没有再在这里现过。

……

江宁城东。

李寿鹏的声音里，有说不不明的味。鲍公绘会意一笑，他的这个同僚是等不及了。论能力，林溪并不够资格坐在工尚书的位置上，当年能上位，还是赵瑜看在他的资历和功劳上，同时当年东海人才缺乏，不得不如此。但如今，东海贤臣良将汇聚，合格的尚书人才，二三十个总是有的。但林溪却死活不肯让位，快七十岁的人了。死咬着牙不自请致仕。把李寿鹏足足压了七八年，在东海六侍郎中，他已是最老资格的一个。

赵瑜来时，正看到几个内眷围在房中哭着，仆役婢女们跪了满屋，家的独孙却傻愣愣的站在房里，听到王驾跸临，也不知迎。而林溪则躺在一张竹制的凳上，衣服换了半截。面死灰，一双睛闭着，须发作一团，一副有近气没气的样。

赵瑜看这一片，气不打一来。当先踹了家独孙一脚，训：“糊涂！你祖是孤的工尚书，太太傅，移什么床！还不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