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相见,当真是难得。
但战场之上,却没有父子畅叙的空间,一骑战马冲了过来,马上的骑手双眼怒瞪:“张希均,怎么回事!?”
张家的大哥儿,大名便是张希均。张希均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指着张大牛,向自己的上司介绍道:“教导,这是俺爹!”
怒瞪着的双眼变得柔和了一点,但立刻,又一下锐利起来,他沉声道:“大战在即,你父子要说话还是等打完再说!古北口寨中,有的是时间。”
张希均低头应是,翻身跳上马,俯下身子,低声道“爹,要小心!”
“放心!”
张大牛心知军情紧急,回了一句,再也不耽搁,领着队伍再次起步。而张希均也纵马而去,不再回头。
道左相逢,无暇深谈,就指望胜利之后,在古北口上父子能畅叙离情。
张大牛的队伍不断向前,但急行军的松散队列已经渐渐缩短,改成了警戒前进。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游骑一起接着一起。路边的屋舍也是越来越多。旧年的太平年景,这里商旅往来,车马不断,路边的这些屋舍,都是做着商旅们的生意。但女真人一来,一切都变了。此地的百姓非死即逃,留下的就只有一间间空旷的屋舍。
张大牛前进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隔着数里,无尽的风雪也遮不住一道高耸的黑影。黑影连着两侧的山峦,将前路完全遮住。
古北口就在前方。
两山夹持,雄关巍峨。那不是一道墙,而是数重的关寨前后集合在一起的防御体系。连着峭壁,压着河水,控扼燕山内外。果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要塞。
这样的险关决不是一鼓作气就能打下来的。张大牛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场恶战的准备。据守雄关,也难怪关内守军会如此托大,没有派出游骑,在山道中,布下第一道防线。
向导这时指着右首边半里外,一个隐隐约约、有些模糊的庞大院落“那就是杨无敌庙!”
“那就是杨老令公的祠堂啊!”不仅是张大牛,连他麾下的士兵们也伸着脖子在望着。杨业杨无敌的名声,流布天下,在说书人口中更是一个传奇,就算是江南的幼童,也能说出他的名号。
杨无敌庙是十几进的大祠堂,殿阁屋舍也有二十多栋。又在河边的一处高坡上,若有一军镇守其中,与关口成犄角之势。要攻打古北口主关,难度就高上许多。
“不过金虏没有在里面驻扎军队,连庙祝都跑了。”
“是么?”张大牛却不敢大意,金虏就在五里之外,再小心也不为过,
派了几个眼力好的士兵,在庙门外监视。张大牛跨入殿中。灰尘遍地的杨无敌庙,显是破败已久。主殿内杨业的塑像,金身斑驳,露出了里面的泥胎。殿室地面上,还有许多干掉的马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