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乍一听去,全部都是道理。
延陵君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
褚浔阳顺杆爬的本事他领教的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不得不说,大多数时候都是有些小窃喜的,但比如遇到今天的这种场合,又着实叫人胆战心惊。
两个人,四目相对。
延陵君黑着一张脸,训斥的话却全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褚浔阳就梗着脖子,挑衅一般的和他叫板。
相顾无言,僵持了片刻之后,两人就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走吧!还是先出宫去吧!”无奈的吐出一口气,延陵君道,这次却是心有余悸的连她的手指都没敢碰。
褚浔阳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这里,倒也没计较什么,两人一路往宫门的方向走。
“你想什么呢?”沉默了一阵,褚浔阳就侧目朝延陵君看去“一会儿你是要先去驿馆吗?早点把事情交代请出来,也好早点打发了那人走。”
“这件事,总得要陛下亲口跟他提了才算的,不过只冲着面子,我倒是也得走一趟,去和他见一面的。”延陵君道,和她对望了一眼,眼中却突然有一线狡黠的光芒闪过“我刚刚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
“就是你父亲和哥哥的事,”延陵君道,紧跟着却是话锋一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陛下是早就存了禅位之心的,这件事迟早都要来,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过我在想,褚琪枫的继位大典之后,没准跟着就要把未来皇后的人选也定了!”
“你说什么?”褚浔阳一愣,脱口道,声音也不觉的有些拔高“我没听哥哥说过他有中意的女子啊!”“他中不中意都无所谓,只看合不合适。”延陵君笑道,那一个笑容却是表情多余实质。
他说着,就突然止了步子,在褚浔阳有些迷茫的目光注视下,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垂下身后的发丝,温声道:“蕊宝,你不会真的以为做皇帝会是件任人为所欲为的好事吧?”
一国之君,是个叫多少人艳羡嫉妒的位子,又有多少人前赴后继,为了谋夺这个普天之下最高的位置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站在那个位子上的人,看似享有一切,掌握生杀大权,四海臣服,但总是它能带来千般好处,同时给人的,却也是一道枷锁。
褚沛那样的人,或许是极享受那个位子带给他的荣耀的,可是褚浔阳却清楚的知道,他的父亲和哥哥,本身都是没有那样的野心的。
君临天下又怎样?那只意味着他们的肩上额外担负了一个国家的责任。
此后朝局民心,需要操持解决的事情不计其数。
甚至于——
一个合格的帝王,更应该是无情无心的,身边的女人,就只能是为了平衡朝局而存在。
时年的褚琪枫,不过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这就要将他的整个一生都困锁在这四面高墙之内了吗?
此后长夜漫漫,哪怕是自己的枕边人——
大约也都要时刻提防,而不是能够互相依靠取暖的。
褚琪枫会选择走这一条路,褚浔阳心知肚明,绝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这一刻,她的神色就不觉的黯淡了下来,轻声道:“我当然知道不是!”延陵君微微一笑,心平气和的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玩味说道:“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他是个足够合格的兄长。”
虽然他和反感褚琪枫对褚浔阳的种种用心,但是能为了一个注定不可能属于自己的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