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唉声叹气一路，文劝了他一路，文的心思想就是：有的事儿就不能多琢磨，越琢磨越难受。其实，想明白就完了，谁让你娶了人家姑娘呢？人家就这么一宝贝女儿，打小是照掌上明珠的路培养的，便宜了你这小，人家见了你，给你脸，摆谱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李芹不接招：“你是关心我对他的打算，还是他对我的？”

打算怎么着？不会就这么混着了吧？”

“还行，你还给文打电话？哭哭啼啼的？”

“你跟李义踏实吗？”

“你？真闲着假闲着还是个问题呢。”杨欣说着，把遥控扔到沙发上。

“你以为闲着的滋味的好受啊！再这么着下去，我非闷忧郁症来不可。”

杨欣说：“我不是关心你嘛。”

杨欣常常被李芹这不愠不火不急不躁冷泡茶慢慢的态度得不仅很无趣而且很无聊，但她是不服输的主儿，尤其是断然不肯在李芹面前低的，所以每次都是咬牙关着追上去：“我不是要打探你隐私啊。我是那个，怎么说呢，我是觉得咱们女人吧，跟男人不一样，男人越老越值钱…”

杨欣确实给文打过两次电话，而且也确实在电话里哭了。但这话让李芹说来，她脸上就挂不住了。

李芹很客气：“谢谢。”

“还行。”

李芹说：“那是习惯！我理解！”说完，该什么什么，把杨欣郁闷得一塌糊涂。

杨欣说：“你别跟我抬杠。我是说，你要是真喜文，文也真喜你，你们就趁着火劲儿，把那婚一结，都踏实。”

有一回，文开车去接李义，路上李义跟文抱怨，说文找李芹多好，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文就劝李义，说：“杨欣她妈吧，就那样儿，老太太人不坏，就是，怎么说呢，有势利。开始吧，她对我也没什么好脸儿，就跟我是一人贩，把她们家闺女给拐的了似的。刚结婚那会儿，老太太一见我，就说‘我们家欣儿在家可是什么活儿都不的’。什么意思？那意思就是让你包圆所有的活儿，别把她女儿累着了。”

“大，您在家闲一天了，我在外忙一天了，我又不是超人！”

杨欣被李芹问得有不好意思，说：“跟你说话怎么这么累呀！”

有一回，李义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杨欣轻轻走到李义边，坐下。李义没有任何反应。杨欣问李义：“想什么呢？”李义：“没想什么，看电视呢。”杨欣“啪”的把电视关了，对李义说：“你看什么电视？你本就在发呆！告诉我刚才说的是哪条新闻？”李义猝不及防，说：“你这是什么呀？！”边说边跟杨欣夺遥控。杨欣藏着不给，杨欣以为李义会来抢，结果李义只一个抢的姿势，很快就往后一倒，仰在沙发上，说：“不给算了。”一跟杨欣逗的兴趣都没有。杨欣兴味索然，半天，郁郁寡地说了一句：“你现在怎么成天跟一退休老儿似的？回家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言不发。”

李义：“行了，别抱怨了。我这么多年，还不是一直在家闲着，也没得那时髦的玩意啊。”

相对杨欣和李芹来说，文跟李义就没那么多事儿。李芹跟杨欣斗智斗勇，文跟李义虽说不上肝胆相照，但有的时候，尤其是说到杨欣她妈的问题上，俩人基本上同仇敌忾惺惺相惜。

李芹说：“那也得分。有钱有地位的男人越老越值钱，什么都没有就一病的老，值什么钱？给你你要？”

李义不听杨欣这些话，他也知杨欣有的时候故意说些过激的话，是为激怒他，或者说激发他战的望。但他就是没这个望，他宁肯甘拜下风，在投降书上签字

文说：“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人家祖上也阔过啊。她姥姥好像给一个军阀过姨太太，后来军阀是战死了还是病死了，忘了，反正人家妈小时候是见过世面的…”

杨欣被在那儿，片刻之后，说：“我，我…”

李义听了，一边笑，一边指着文，说：“你学得真像。我跟你说吧，我就不明白了，这老太太怎么就自我觉那么好，怎么就老觉得谁娶了她闺女就应该对她对她闺女都得低三下四哈腰的呢？你说她也不是圣母皇太后，养的闺女也不是金枝玉叶倾国倾城？”

李义发现男人和男人之间，要比男人和女人之间更容易把话说透。他和杨欣现在越来越话少，而且不止是话少，就是床上那件事儿，他也觉得就那么回事。当然，有的时候李义也反过来想，如果男女之间要是没床上那事，是不是男人就不会那么一个女人？到底是因为有床上那事，才会觉得这个女人可有意思，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可有意思，然后才会觉得床上那事有意思？虽然李义对杨欣还没有到烦的地步，但是实事求是地说，杨欣至少不像以前那么让他火中烧了。有的时候，他甚至希望杨欣能有自己的事儿，别招他，让他一个人待着，他反倒会舒服很多。

李芹说：“累就别问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