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嫂未及惨叫，便伴着酒壶的碎裂，直直地倒在地上。

连喊几声，并未听到冯嫂回应。林楚红的心赫然加快许多。此时，她立走到半掩的窗前，瞧了瞧窗外的大街。所幸现在掌灯时分早已过去，而天空无月无星，四下漆黑。林楚红迅地关上窗，又去门那里检查半晌，见门板早已牢牢安上，又上了门闩，这才放下心来，即刻冲后厨，去到方才那块青石板地下，把木匣取来。又觉自己还没有钥匙，便又急急忙忙地回转到屋里，小心地拨开冯嫂的后衣领，想去拉那条拴着钥匙的红绳。

冯嫂哭罢，又自行斟上酒，喝了起来。林楚红凝眉思索，不知这事该如何理。但她着自己静下心来，这才又盘算：“无论如何，陈培源还算待我不错，林家戏班想要平安活命，也得靠陈家。嫁给他，还是能有不少好。只要坐上大少***位，比我辛苦卖笑卖唱，天壤之别。因此，妨碍我的东西，最好现在就消除掉。”

林楚红惊恐地瞧着那血，顿觉横七竖八的血，画一诅咒的符咒，对着她冷冷地咧开无牙的大嘴。

冯嫂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抓着林楚红的衣袖，嘿嘿笑：“我们继续喝。”

此时，冯嫂突地坐起来。林楚红心猛地一揪，慌忙缩回手来，惊惶地看着冯嫂。岂料，冯嫂只是醉朦胧地回过，抬手着林楚红，嘟嘟囔囔地说：“去解手，茅房呢？”

放下杯之后，冯嫂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齿不清地嘟噜着：“可怜我当年、相信…了那个男人，吃了，他临走送给我的所谓…安胎药。那本是堕胎的！我的孩啊，可怜的孩就这样没了！不是我爹娘不容我要孩，而是他！他不要这个孩！”

林楚红听了，也觉得微微心酸起来。但想到陈培源居然心歹毒至此，也有骨悚然，暗忖：“若不是为了生计，为了在这个世让林家戏班好好生存下去，我才不嫁给这样狼心狗肺的男人。但也难为了冯嫂，大概还对陈培源旧情不忘，居然没去陈园打闹一番。若换作是我，即使不能将那大少***位争来，也必去讨个说法，不能这样轻易放过。”

冯嫂冷笑：“这下，你总该信我了吧。”

林楚红曾问过陈培源，他的玉佩放在哪里。陈培源推说是在东洋留学的时候不慎丢掉了。但现在却知，原来他在年轻时将这玉佩送与他人。

林楚红将匣里的信拿来，未理睬冯嫂，便自行一封来看。见那字迹，果然是陈培源的，不禁心又凉了半截。

林楚红任由她抓着自己到桌旁坐下来，主动给冯嫂的杯再次斟满酒，笑：“这次多亏你提醒妹妹。妹妹激的好意，这杯，是我敬的。”

冯嫂将她手中的信夺过来，放匣里，嘿嘿笑：“你看，我没骗你吧。”

林楚红盯着醉朦胧的冯嫂，又看了看窗外越来越黑的天，一瞬间转了无数心思。这下，她总算明白上官瑞来找冯嫂的原因。像是冯嫂这张嘴，铁定不知什么时候跟人透过自己跟陈培源的这段过往。当然，这些话听在街坊四邻里，或许并不在意。因为大家早就对冯嫂的胡言语见怪不怪，以为她又在胡编造。但若是被上官瑞的耳目听了去，那就大不一样了。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心抓住陈培源小辫的上官瑞，不得他有什么丑事，好让自己大文章，把他给打压下去。这样，上官瑞的秘书位，就稳拿了。

林楚红见不辨方向的冯嫂居然向后厨走去。她怕冯嫂觉后厨地上的木匣，慌忙间抓起桌上的酒壶，向冯嫂的后脑砸将去。

林楚红抚着心，惊魂甫定。不多会儿，冯嫂的后脑勺血来，细细地淌在地面上。

说着，她也举起自己的杯。冯嫂笑呵呵地端起杯，微微打卷儿：“这、这算什么。既然你敬、敬的，我就喝。”

说着，她又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莫非，上官瑞今天就是派人来带冯嫂走的？”林楚红凝眉暗忖。

田玉成。陈培清的玉佩刻的字是“勤”据说陈云英和陈青絮也都有各自的玉佩，他们的玉佩，一个刻着“信”另一个刻着“智”据说这些字都是陈老爷想来送给孩们的，在他们未生之前，便命人刻在上面。本来，陈夫人怀陈青絮的时候，喜吃酸，因此陈老爷也当这一胎是个儿，便命人刻了“智”希望自己晚年得的这个小儿聪过人。但生下来之后，却觉是个女儿。虽然女无才便是德，但字已经刻好，也不能更改了。

说着，她又劝冯嫂喝了几杯。这几杯下去之后，冯嫂不省人事。林楚红端详着伏在桌上的冯嫂，凑到她耳边喊：“冯嫂，冯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