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怀’，‘学怀’，念不准就成了‘学坏’了，俺才不让俺的孩叫这怪名字哩！”

老者一边把脸向后躲闪，一边笑：“这可使不得！娃娃不听话，爷爷给你扎针了。”

桂晴上前过接孩：“看爷爷累了吧，让爷爷歇歇。”

“冯紫寅老先生。你不陌生吧？”

紫寅先生拈须一笑：“虚妄之说不可信呀！”

“孩他爹，”这极不习惯的称呼使得桂晴刚一，就羞得满面通红起来，她“咯咯”地笑了很久，才终于说一句可有可无的话来：“你觉得给你儿起个啥名字好？”

桂晴看着老者一副温和的情态，很得地逗着孩：“愿意让爷爷抱抱不？”

老者笑呵呵地走来，先是给任氏个平安，然后瞅着孩逗笑。

“要不，咱就叫他‘永传’吧，意思是一代一代地永远传承下去。”鲍福顺开河。

“大家都好好的，请我吗？”

一家人纷纷起让座。

“信！信

一向有主意的鲍福这时候觉得谁说得都在理，但又不知该支持谁，该反对谁。

“呵！有你的。快去请啊。”

正说着，门外果然传来一位老人的咳嗽声。

鲍福立即凑到他跟前，笑容可掬地说：“大爷来得正巧，这不，我正要去请您老人家呢。”

孩觉得老者银白的胡好玩儿，便伸着小手去抓。

“这我倒忘了。”鲍福脸红得跟猪心肺似的“要不就叫他‘保山’。”

鲍福虽然勉读了初中，就他那儿小聪明搁在算数上还说得过去，要是让他提笔写文章，非把他的胆吓破不可。别人看不，他自己倒觉得寒碜。别看他平日里给这家写家书，替那家报平安，那不过是在一大堆称谓后面加上个祝福词儿而已，就像一随意拉伸的橡帽一样，在谁的上都差不离儿。如今一听说要给儿起名字，首先犯愁的就是他。

一席话说得婆婆只咽唾沫。

片刻工夫，鲍福将一位年近甲的老书生让家门。

鲍福自认为这个名字起得有学问，谁知话音刚落，桂晴就表示反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叫什么好啊？我是再想不来了。”正在犯愁，他突然睛一亮：“哦，对啦，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他一定能帮得了咱家的忙。”

“你爷爷叫‘思传’，他叫‘永传’，乍听起来，那不成了弟兄俩啦？”

老者兴地接过孩，尽情地逗笑。

“一百岁咱不敢想，活那么大也没用，只要一辈没病没殃就知足了。瞧这孩多灵，真是一天一个样啊。”

“瞧你说的，多轻巧！难你就叫他一辈‘小宝贝’不成？”

“我要是会起，还能站在这里卖傻？”鲍福直言不韪。

桂晴刚要叫好，只见任氏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大山谁能保得住？你没听说前些年邻村里有个叫‘新河’的孩，本来还好好的，可是自打城北开挖了那条河，那孩就一直病病怏怏，到后来，河也挖好了，孩也没气了。”文氏说得骇人听闻。

“名字只是一个人的记号，叫什么不都一样？几时生的？”

“怎么样？说曹，曹真的到了吧？”鲍福用手梳理了一下分，就朝门外走去。

文氏看着这一老一小开心的样，凑趣：“常听人家说，老年人最待见娃娃冲他笑了。看来大哥您能活到一百岁。”

儿饶了。当然了，自家人也好，乡里乡亲的长辈们也好，一辈都可以叫他的小名儿。问题是将来他上了岁数，街上的娃娃们私下里提到他的小名儿时，就不太雅观了。再说啦，街上的婆娘们也不是个个都好，倘若有那不懂事儿的在当街比骂狗地胡咧咧，冲到咱的名字时，咱又没法不让人家骂，到那时，咱岂不生气？”

紫寅先生坐下。

谁知孩竟然咧开小嘴，张开两只小手臂，意投向老者。

“经您老人家这么一问，我又有事儿求您了。人家都说，您从小熟读《周易》，早年还学过算卦。今儿您既然来了，就请您老给这孩算一卦吧。”

停了很久，鲍福才试探：“还是行辈起吧，叫‘学怀’，咋样？不会再犯啥忌讳吧？”

“孩快满周岁了，还没有名字呢，我们想了一大堆，没有一个合适的，您给起个呗。”

“到底是谁呀，还这么神神秘秘的？”桂晴他快说。

鲍福和桂晴吓一冷汗。

“你慌什么？没准儿他给人家瞧完了病，就在咱的椿树底下歇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