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的了,态度很好,你何苦再一口包揽下来?但话又说回来,即使这件事真正是你干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大队和工作组在处理的时候,也决不会把她放过,因为她发现有人破坏公共财产,既不制止,又不检举,跟破坏者犯有同样性质的错误。”
学智终于听明白了,文圭汝说来说去,还是想把这件事儿压在碧月身上。他不明白文圭汝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决不能让碧月吃亏,他得想尽一切办法把碧月挽救出来。于是他说:
“文爷爷,您搞错了,我在破坏小树的时候,碧月同学制止过我,我不听,她这就要去检举我,恰好您来了,您若晚来一步,她就跑到大队去了。”
“你…”文圭汝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显然他发现这个小毛孩子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碧月看到学智在为她开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本该走向前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个一清二白,然而她刚准备张口,就被学智挡回去了。学智丝毫都不给她留有说话的余地。
“文爷爷,我跟您到大队部去。”学智道。
“啊,不!”碧月从他的身后闪出来。
“我看这位女同学很诚实,好,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文圭汝饶有兴趣地说。
“你还想说什么?你已经说过要告我了,现在我也被抓住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你给我走,走,我不愿意再看到你。”学智说着,使劲推了她一把。
碧月“哇”地一声哭了。她正要走,文圭汝却制止道:“都别走,你们都给我听着,这件事决不会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大队和工作组会进行严肃处理的。小圣,现在你把树枝给我扔到芦苇荡里去,把树身扛回家里去,你们俩回去好好想想,晚上我跟小圣你爸谈话。”说完,两只手往身后一背,沿着河岸径直往西走了。
他们呆了良久,也走了,不过是朝着文圭汝走的相反方向走的。
学智觉得浑身非常轻松,他听着碧月一路上发出的抽搐声,又像平时那样寻找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引逗她了,碧月却始终不理他。
有人不禁会问,学智为什么会有如此好的心情?他不会是在犯病吧?
您有所不知,原来这两个孩子打小在一块,彼此常有照应。然而在学智看来,碧月虽小,而且又是个女娃,但心胸之大见识之多并不在自己之下,很多时候碧月给予他的照应都多于他给予碧月的照应,他时刻都想着为碧月做点儿什么。可是每当准备付出行动时,碧月差不多都先他一步反为他做了,这使得他每当回想起来,都非常不舒服。他总是苦于找不到平衡这种差距的机会。今天他面对文圭汝咄咄逼人的气势,一开始也是挺害怕的,但很快便高兴起来,因为他终于能为碧月做点儿什么了。然而正当他以舍身取义的精神要独揽这一切的时候,他的情感又奇迹般地复杂起来,他觉得他并不是在为碧月做事,而是在为自己做事。为自己做事需要勇气、智慧和坦然,然而这一切都一股脑儿的来了。他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他忽然想起了爸爸经常说的话来,只要妈妈跟在身边,爸爸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不会发慌。碧月不是跟妈妈一样吗?他的心里一阵阵激动,他觉得他已经不再是一个蒙昧幼稚的孩子了,而完全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完全忘记了他那时正处于一种极端危险之中。
“碧月,到家了,别再哭了。”
“我…”碧月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好。
“什么你呀我呀的?咱们一块回家,你什么也别说,要打要罚全是我的。”
两人同时走进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