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在说什么。二瞎子跟在她身后也在听。只有老夫人一个人坐在木车子里,高一声低一声地在胡言乱语,什么“伤风败俗”啊,什么“下流无耻”啊,等等,总之尽拣难听的说。
“我说兄弟,这是什么事儿啊!你就能坐得住?看来这十几年的邻居我算跟你白做了…我是真不了解你啊!”昭阗说完把脸扭向一边,只顾抽闷烟。
“二哥,机枪的话你也当真?今儿个姓张的惹翻了她,她把姓张的骂个底朝天;明儿个姓王的得罪了她,她又把姓王的败坏得一钱不值。你瞧瞧,村子里还有几户人家没有被她的骂过?”
“这事儿跟其他事儿不一样。要是就这么沉默下去,那以后咱还怎么去见人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
“还用说?让她们俩去办呗。只有这样,才能洗清自己的清白。”
“这样能洗清吗?”
“洗不清也得洗。”文氏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索性地走到院子里,冲着鲍福叫嚷:“你还算不算个男人?媳妇落了这么个坏名声,你就有脸呆在家里?呸,你不嫌丢人我还还嫌丢人呢。”然后又冲着屋里叫喊:“小孩他娘,你给我出来,我可要告诉你,今儿个你不把机枪的皮给我揭了,一辈子你也别想进这个家门,我们鲍家没你这样的儿媳妇。”
桂晴只好从屋里走出来,她想向文氏解释一下:“娘…”
“别叫我娘。”
“娘,有一句话我必须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有话你到机枪她家去说。我不愿意听你唠叨。”
“去就去,嫂子,走。”
黄脸婆跟在桂晴的后面,在迈出第一步的那一刹那,她仿佛觉得自己正要去完成一项光荣的使命。
机枪正坐在枣树底下做活儿,一眼看到桂晴的身影,喜得慌忙站起来,就要让座,却一眼看见桂晴带着一脸的不乐,后面还跟着黄脸婆。她知道大事不好,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
这瞬间的变化,使得桂晴立即想起了在平常的日子里,这位孤苦的老人对她是多么的和蔼,又是多么的充满感情。她一点都搞不明白,机枪为什么会这样做呢?她忽然对黄脸婆的话疑惑起来了,把婆婆刚刚教训她的话也统统忘到脑后了,她甚至都记不得她怒气冲冲地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干什么,她只觉得面前的这位老人太可怜了。她的嘴颤动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说出:“三奶奶,那话是你说的吗?”
机枪的面色全变了,她挣扎着说:“是。小孩他娘,你是来打我的吧?”
桂晴震惊了:那话真是她说的?她为什么要说?她又为什么承认得这么干脆?
黄脸婆早耐不住了:“桂晴,咱们还愣着干什么?她都承认了,咱还不赶快动手?”说着,便举起拳头。
桂晴一把将她推到一边,继续向机枪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道你这是在诬陷我吗?你到底什么时候见我干那种丑事了?”
“小孩他娘,啥话都别说了,你是个千好万好的大好人,你这辈子一点亏心事都没干过,都怪你三奶奶不是人,喝了谁家的迷惑汤,说出那些没天理的话来。你狠狠地打我一顿吧。”她把头伸过去“你打呀,…你咋不动手啊?要不我给你跪下了。”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