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谁小还不一定呢。
再说文圭汝早把照相馆看成了一块肥肉。他为大队谋划是假,为自己谋划是真。他总共生了四个儿子,出落得一个比一个丑陋。四个儿子,四条光棍儿。除了小四儿,其他三位都是二十郎当岁。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老二,这家伙不仅貌丑,还弱智。都二十好几了,脸上还时常挂满鼻涕和口水。人还没到呢,就远远地飘来一股臭味。很少有人愿意跟他接近。文圭汝正愁着没法打发他,忽然看到了鲍福手里的照相机。何不来个浑水摸鱼?让二儿子在照相馆里混上几天,技术学到学不到那都是小事儿,关键是能借此机会混个媳妇。不过文圭汝并非等闲之辈,他决不会一亮相就使出绝招,他深知鲍福非常难对付。他得先让身边的人先试探试探,然后再决定下一步采取何种手段。
鲍福认为,既然老子已经归顺,咱们之间就没有上下大小之分了,什么领导呀,被领导呀,老子不管你们那一套,老子就认准一个理儿:外行永远不能领导内行。将来大家相处,平安无事万事皆休,倘若吹毛求疵,吹胡子瞪眼,别怪老子说话噎人。所以他头一天去大队上班,就故意表现得大大咧咧,他不仅不把文圭汝放在眼里,就是见了昭珙,都是爱答理不答理的。
好在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性:高兴的时候,说什么都行,不高兴的时候,就像老虎的屁股一样…摸不得,大家都处处谦让着他。尽管如此,鲍福还是觉得看见谁都不顺眼。工作刚刚开始,大家就被弄了个大不愉快。原来照相馆归公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涉及到照相材料的问题。
鲍福没好声气地告诉他们:“现在相纸和胶片都用完了,咋办?你们总不能让我拿小学生的作业本当相纸用吧?”
“去买啊。”不知谁顺口说了一句。
“买?说得容易。你知道北京在哪个方向吗?告诉你吧,去北京可不像赶程漳集一样,一支烟卷的工夫就能走个来回趟,那得需要坐火车。你以为火车票就像烟卷那样容易买到吗?那得需要排队,你也别以为排个十天八天的就一定能买到,那还得看你的运气。”
大家都不吱声了。
鲍福一看大伙儿都变成哑巴了,于是找茬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谁去买相纸啊?是我去啊,还是在座的哪位去啊?”
“当然是你去了!”又不知是谁顺口说了一句。
“我去?说得轻巧。我去你们能放心吗?”鲍福几乎用鼻子哼道。
“那就请你带一位同志一块去。”文圭汝接口道。
“说来说去还是怕我捣鬼啊!文副支书,敢不是带你一块去吧?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带不动你。要去你自己去。”
“你…”文圭汝气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