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盒盖,用里面的镊子捏出两撮茶叶放进纸杯,又拿起暖壶往杯里倒水,嘴里说:“水也是刚开的!”喝过普洱的人都知道,必须使用刚开的水。当她把纸杯摆在我手边的时候,我开口说:“任晶晶,我说想要你的整个公司,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她坐回到椅子上,把两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机关干部似的很规矩的样子,说:“因为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说:“如果是市里把你的公司收走呢?”任晶晶垂下了头,说:“那,也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我盯着她的眼睛说:“你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你背后有个武大维,现在我可以向你通报一个内部消息――武大维从昨天开始,被双规了!”任晶晶听了这话蓦然间就惊呆了,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没有,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我。我继续说:“武大维估计不可能再出来了,而你的豪田公司是背靠武大维才得到发展扩张的,所以,你的公司这回就有可能顺理成章地被收上去!”
任晶晶愣了一会儿,问:“消息可靠?”我说:“你可以给武大维打手机核实,如果他那边关机,或者是纪检干部接的,你就什么都明白了。”任晶晶一听这话,急忙奔到办公桌跟前,抓起电话啪啪啪按了一串号码,结果肯定是纪检干部接的,也肯定说了什么让她不好接受的话,她的脸色陡然灰暗下来,小心翼翼地慢慢放下了电话的话筒,好像使劲大了就会被对方听到似的。我故意问她:“人家是怎么说的?”她说:“没说什么。”我戳穿她说:“人家说――如果有事,由调查组转达,但要请示领导――对不对?”任晶晶吃惊地看着我,无言以对。我说:“这不是我安排的,但我经历过这种事。”
任晶晶神情呆滞地倚着办公桌站着,忘记了应该坐回椅子上。我也不劝她坐,而是兀自呷了一口茶,然后慢条斯理地告诉她:“任晶晶,实不相瞒,我是武大维一个铁哥们儿,我们俩是认识多年的忘年交。他肯定没跟你说起过我,因为,我是武大维生活的另一面,也就是他见不得人的那面的铁哥们儿,我们一起干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事。他临双规的前一天晚上,意识到可能会出事,就委托我全力相助,让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他平安无事。可是,我两手空空,拿什么保他呢?他就告诉我,说去开发区的豪田公司找任晶晶。于是,我就找你了。但,你是机关干部出身,你自然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儿给调查组送钱是不现实的,所以,我不可能找你要钱,现在,我想要的,就是请你说出你和武大维的交往过程,我会从中找出对他有利的方面来帮助他。你可能对我信任度不够,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过去在区委组织部的时候肯定看过丁露贞的档案,知道她有个妹妹叫丁露洁,契机就在这里,丁露洁是我的情人,或者反过来说,我是丁露洁的情人。而这个情况丁露贞是一清二楚的,而且,说不定哪天我和丁露洁会各自离婚,然后我们俩结婚,因为,当年我们俩没结成婚完全是听信迷信的结果,现在,包括丁露贞,都有拨乱反正改变现状的打算,因为,我和丁露洁爱得太深了!”
接下来,我尽我所知,讲了武大维与丁露贞的交往过程,讲了武大维的家世,包括他那个不怎么样的父亲。任晶晶见我果然对武大维十分了解,而且,我也与市委书记丁露贞不是一般关系,便蓦然间热泪潸然,说:“你要是真能帮助大维和我,我就不妨说说。”于是她在屋里一边来回踱着,一边开口讲了起来。
“武大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凡是与他共过事的人都会这么认为。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我也不会和他走到一起。”任晶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