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让我先把话说完！我这会儿什么也不想听你的，我也不需要你给我说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听完我的话！”严阵厉声打断了李成的话，而且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一直等到李成终于静了下来，终于不再说什么，可能连严阵自己也觉得有些过火了时，这才缓了缓气接着说，一我以前总以为我看人走不了，我总也是想，不怎么说，好歹我们还在一起搭过多年的班吧。就算你不买账，社会上也还有个公论么，你要是连我也不认，那你还怎么在这个社会上混？还怎么在这个政治圈里混？哪儿又还敢用你、收留你？你还有什么立足之地？成，你不要嫌我说的话难听，中国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要是想卖主求荣，最终你也一块儿完。你以为这个社会就你一个人净净，别人都龌里龌龊、不清不白？社会上就你一个英雄，就你一个人知反腐败，就你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别的人都是懦夫、胆小鬼，都在得过

“严书记，说心里话，当时我本就不知有电视台的记者在下边采访。我当时一直在想的是，有那么多工人在大门等着要来看望我，别说我还是一个市领导，即便我仍是一个工厂的厂长，即便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清醒着，只要我还能走，那无论如何我也要去同工人们见见面。我当时就对护士和大夫说了，就是抬也要把我抬去。我要见的是工人，并不是那些记者。作为一个市长，面对着市里这么多发不了工资的工人，我是非常非常惭愧的。严书记，一想到这些，我一晚上一晚上地睡不着觉。尤其是前几天我到中纺问时，看到有那么多在中纺了一辈的老工人、老，他们至今连彩电、连冰箱都买不起，至今仍然住在五十年代的小平房里，还有好多工人病了连药都买不起，他们的孩连学也上不起，我的心就像刀搅一样。面对着这些工人，我觉得我早就应该辞职，即便是我没有贪过国家一分一厘，我也一样是有罪的。而现在，当我这么一个政绩这么差，得这么次的得了病住了院的时候，工人们反倒都要来医院看望我，可想而知我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工人们为什么会来医院看望一个领导？无非还是希望我们的领导能领导得更好一些，能得更多一些。说句实在话，他们来看我，难不也是一信任，一支持？我是一个国家，一个党的，他们能来这儿看我，不也是对党和政府的一希望、支持、关心和护？严书记，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

“严书记，看你说到哪儿去了，本就不是一回事么，我说的意思…”李成不禁分辩。

“…我明白了，”好一阵，严阵才好像反应过来。也许是没想到李成会这么说，也许是到了李成话里有话、若有所指，所以才默默地听了这么久。因此当李成的话戛然而止的时候，严阵似乎仍然还陷在一沉思之中。然而当严阵从沉思中反应过来时，李成才觉来，自己的这番话不仅没能起了说服作用，反而使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大，裂痕更了。严阵话里的东西似乎更多也更明显“我总算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我刚才的那些话看来全都白说了。这些天来，有好多人在我这儿谈论关于你的事情，我从来都不相信。人要恩怨分明，不怎么说，你总不至于会在别人后面鼓捣我。好歹你还是我提的吧…”

一直等到严阵的气有些缓和下来，李成才找了个机会话来：

但想归想，真正要说来就是另外一味了。不怎么说，严阵还是你的上级，他还是省委常委，他还是一个权力很大、非常年轻、前程非常看好的省委常务副书记。他不仅可以威胁到你的地位，即便是更一级的领导，也一样无法漠视他的存在和影响。何况以你的分和位置，你本没有同他行任何抗衡的能力和实力。官大一级压死人，在领导层内，这可绝不是一句无关痛、随便说说而已的戏言。

然他已经不在场，工人们想说什么，记者们想采访什么，电视台想播什么，作为一个躺在医院里的病人，又怎么能劝阻和控制？何况工人们的那些话，想想也并没有什么太格的地方。在一个亏损了很长时间。将近一年都发不了工资的国有大型企业里，少吃没穿、生活越来越窘迫的工人们，面对着记者发发自己的牢、提提自己的意见，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地方？而且这样的亏损企业，完全是由于政府的措施不力和企业领导的理不善造成的，工人们就是说几句过火的话，那心情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再说，如果要真的有了什么问题，那电视台早就给删掉了，还挨得上我们事后在这儿发火发脾气吗？其实工人们说的那些话，究底里还不是对领导。对政府、对党的一的企望和信任？讲政治讲稳定，莫非就是连这些发不了工资的工人们也不让他们说说心里话吗？对党对国家都不让他们说心里话，那么你让他们找谁说心里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