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很足。
老婆婆说自从那扫帚星来到孔家峁,一村人就再没过过一天顺心的日子。扫帚星自然是指狗子。说自从狗子这扫帚星把了口子,村里人就倒了八辈子霉了。凡到山上去的,就是拾把柴火割把草,也要里里外外搜三遍,指头粗的柴火棍棍也要给扣了。“一看就是个骚胡!碰见个闺女家眼就直了。瞄来瞄去的,就差在身上捏揣了?我家这俩媳妇,每回上山,都要叫那骚胡盘问个没够,挨千刀的!”老婆婆这么一说,一下子又让一屋子人都瞪了眼。骚胡就是公羊,大流氓大淫棍的意思。说狗子每天把住山口,把得那么严,无非就是想捞点好处,讨点便宜。“村里人早想揍他了,一村人都嚷嚷着要再坏他一条腿。要不是我家四个娃拦着,他早死几百回了,还能等到今天!这挨千刀的,偏是向我家这四个娃下毒手!”老婆婆说着说着止不住地又哭了起来。哭了一阵子又接着讲。说狗子那畜牲早就谋算了要下手的。这些天就整天喝得醉醺醺的站在村口骂大街。村里人不理他,就跑到村当中小卖部门前骂。骂得人都不敢来买东西。小卖部的老汉说了他两句,就闯进小卖部里摔东西,见啥摔啥,抓住啥摔啥。老汉挡他,抓住人家就往死里捏,捏得人家喊得就不是人声。村里人看不过眼了,气得冲上去把那畜牲揍了一顿。要不是后来她家四个娃跑过去拦住“那畜牲早见阎王了!”说到这儿,老婆婆又哭了起来,直哭得昏天黑地,于是所有的人都不好再说什么。
唯有老所长也许是职业的关系,也不管她哭不哭,就让村长问,这些都是她听见的还是亲眼看见的?
那老婆婆听了仍是不住地哭,哭着哭着突然嚷:“可村里的人都这么讲,那还有假!”
十九日二十二时四十二分
这只漂亮的夜光表,是他从部队里带回来的,也是他最珍爱的宠物。确实不错,走得极准。即使是在深夜也格外清楚。如今表盘也给砸裂了,表把也撞歪了,受到了很明显的伤害,但依然很准、很亮。哽噔哽噔哽噔…响声依然强劲有力。
他再一次看了看表。盘算着是不是该从路旁绕过去,爬到沟底去找点水喝。
实在是太渴了。
时间并不晚。他知道四兄弟总是整夜整夜地摸牌打麻将。今天这一晚他们更不会老早就去睡觉。夜深了反倒更好些,不会有杂人碍事。
关键是得挺住!无论如何,也得先弄点水喝。真是渴啊,纵使在战场上,也没这么渴过,也没渴成这样子,能渴出现在这种感觉!以至让他感到,假如能喝点水,需要多久就能挺多久!
水。
他知道哪儿还有点水,至少也够他一人喝。即使不够喝就是能喝上三两口,他也就心满意足了。为了这点水,就是再绕路,再费力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