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力把话说得很平和，就像拉家常。一也没有刺伤对方的意思。他当时也绝不想去刺伤对方。他毕竟还得在这儿生活，还得同他们面对面地守着这条通往村庄的必经之路，他只是想客客气气地把事情了结了。

“狗！我真不明白，你咋的就是个这人！”老大两红红的，能血来。“你瞅瞅下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跟你这样的！你他妈的咋是个这人！”

“安排哪儿啦？”

他本想表现得更自然一些，然而此时他却怎么也不到。屋里爆炸一般的张气氛足以让人窒息，面孔不禁就严肃起来。犹如两军对峙，剑弩张，形势一即发。他怎么也没料到会这样的局面。正想着怎样避开这气氛，怎样离开这个地方，猛然就听到老大金龙重重的一拳擂在了桌上，酒盅茶碗盘锅还有所有在场的人都被震得一。他至今还清清楚楚记得金龙那一声声嘶力竭的凄厉的喊，直能把你的心肺都揪来：

但对方的反应却让他到吃惊。这一番委婉规劝甚至还带有某歉意的话，让他们听来，也许不啻是沉重的一击。宴会上一度烈的气氛顿时有如凝固了一般，所有的人都呆呆地怔在那里，连咀嚼声也没了，唯一能听到的则是一声声沉重的呼。

又是好一阵，才看到村长满大汗腾腾腾腾地跑窑来。

“哎呀，我转了好半天，人都到地里活还没回来，你们看咋办呀。是不是休息上一阵咱们就吃饭？”村长一一地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最后瞅在乡长脸上。乡长看看表：

二十日十一时五十六分

时至中午，太总算有了些意。只是窑里依旧冷冰冰的，窑里所有人的脸依旧冷冰冰的。

“四兄弟家呀，那儿方便，饭的人手现成，都说好啦，正着哩，一会儿工夫就好…”“又是四兄弟家！谁让你们这么安排的！”张书记突然间愤怒地打断了村长的话，脸铁青，语气凌厉：“啥也是四兄弟家！四兄弟家是村委会还是党支！我刚才就讲了好多遍了，这个案是关于四兄弟的案。四兄弟是受害者，是当事人，可你们住在那儿，吃在那儿，还要在那儿听证，这还有个统嘛！一两天上边的人下来了，问起这些事，该怎么给人家待！县长和县委书记也跑到那儿去吃，去住，这成什么啦！是查案来了，还是问来了！怎么不想想后

就是下一辈，下十辈，下一万辈，他也绝不后悔！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那天他走大门时，就听到有人在后这么喊。

“安排啦安排啦。”村长赶忙说。

绝不。

们怎样怎样。我只是想今天咱们喝了这顿酒，从今而后咱们都从起，都个有有脸的人。不你们怎么想，对我来说，国家给了我这份工作，虽然不多，也足够了。我并不是不想钱，但这得从正来，得来得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那么，现在呢？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了？这才事隔多久！呈现在面前的居然就是这样一副残酷的景象！居然就把他到了这一步。在这个世界上，能容他存在的时间，也许只能用小时来计算了…

事后他也不止一次地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傻了？莫非前的这一切真的颠倒了？自己已经赶不上趟了？不正常的偏是聪明，正常的偏则是傻！

书记看了一下表。县长乡长局长也都跟着看了一下表。书记的脸越来越焦急严厉起来。

当时他连也没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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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老大的样，他心里真替他难过。他清楚老大的情是真实的。这激动，愤懑，怨恨，失望，甚至还隐着鄙夷的那怜悯也都是真实的。可能在他们里，他实在太傻，太无法理解了。这利伸手可得，而且并无后顾之忧的好事，却会一次次地决给拒绝掉，而他又是这样一个穷光！然而偏是在这个穷光上卡了壳。也许他们真的不会理解他。

“饭安排啦？”

但是他并不后悔，即使是早已死去，下场比这更惨，他也绝不后悔！

村长急慌慌地走了去，好半天了也不见面，也不见有什么人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