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脸，惊愕地瞪着汤萍，你敢打我？

汤萍不由得起，走近他，在那张沙发后立住，有颤抖地说，请您说句话…

是，汤萍赶忙。

可惜晚了，那一掌便把汤萍将要付的代价全搧了去。他们的关系突然中止在那，就跟汤萍前的步一样，永远中止在了那个晚上，为此她了将近二十年的接待员，直到自己彻底地绝望，彻底地厌倦，才一声叹息地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你打算破釜沉舟最后一搏时，办法也就来了。汤萍本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当时只有一个心思，豁去，趁还能豁去的时候，抓豁。

现在想起来，汤萍就有后悔，人在年轻时候，是会犯许多错误的，最大也是最致命的错误，就是过地估价自己，比之偶然遭受一次蹂躏或践踏，这估价带来的一系列后果，代价更为惨重。

汤萍的心成一团，又松开，又，目光七跌八落，碎成一滩滩伤心的，在他脚下殷红地盛开。

然不会，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该对怎样的男人抱企图。她还没愚蠢到把自己当供品一样奉上祭台，她领的是欧兰的情，如果说她必须要领这份情的话。对他，她只能抱以淡淡的微笑，这便足了，想得到别的，等着去吧。心气昂的汤萍当年确是这么想的，她太年轻了，年轻便意味着傻，意味着对世事的不谙。果然，不久她便受到了惩罚，对年轻的惩罚。他再次邀请她时，她犹豫着，很想拒绝，可是实在拒绝不，就糊糊地去了，是去他指定的另一个地方，她想不会有太大的事发生，大不了到时候把欧兰端来。这么想着，她忽然有了底气。那天的气氛一开始很好，他关切地寻问着她的工作，后来又问起她父亲，一提父亲，汤萍的话多起来，甚至没注意到他的脸，其实他是很不愿意谈她父亲的，不过他表现了足够的耐心。等她说完，他淡淡地哦了一声，算是对她激情的回应。汤萍有些失望，原本想着他会顺着这个话题延伸下去，那么她很有可能得到另一份喜悦，关于父亲的喜悦。但是他没，他突然停止了谈话，甚至表现一近似于厌恶的冷漠。汤萍有方寸，不知该怎么应对面前的僵局。正在她焦灼地思考对策时，他忽然把手伸过来，搂住了她。是搂，不是揽，如果是揽，兴许汤萍还能接受。

难你不想报答我？

哦——他轻哦一声，倒在沙发上，像是坠了往事。

他替她解围，到了这岁数，他还懂得怎样替女人解围。可见他的功力多。听说你人有了麻烦？

哦——

来吧，他又说了一句，便以狂风暴雨似的方式开始掠夺她。对于掠夺这个词，汤萍是很的，也是恨之骨的，如果真要那个，她也喜轻风细雨式的，自己主动地献去。她一把打开他，打到了脸上，她看见那儿有了红印，接近于血的颜，她兴奋地说，不要碰我，我会疯的。

她的梦想只能依附在吴达功上，或者，她迫不得已了某转嫁，想想，这是多么的悲哀。

他倒是表现得大度，似乎早忘了当年脸上那团红。坐吧，他说。

汤萍怯怯坐下，远距离地视着他。一时之间，竟张不开，因为要说的话实在是太难。

是麻烦。他又这么说了一声，然后微微闭上，很久都不再开。

汤萍笑笑，叫了一声他的官衔，说，你不希望我对着窗喊吧？

汤萍惊了一下，又惊了一下。因为他说一句话，一句让汤萍想吐的话。

电话终于打完了，这是一个漫长的电话，足足打了有一个小时。他拖着臃而松散的从楼上往下走时，汤萍停止了回忆，自动站起来。这一刻，汤萍竟羞臊得不知拿哪目光看他。漫长的二十多年，她居然没能再看到他，事到如今，又不得不额代价买他这张神秘的门票。汤萍一时慨万端，数年前一伸便能到的事情，曲曲折折绕了多大一个弯，想想，人生竟是这样荒诞。

很久，他才睁了一下，问，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