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轻漾着的海潮突然往下降落,两片叶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往下斜去。罗小扇顿时睁开了双眼,这才感觉到了沈天涯那粗重的气息和强大的力量。她稍事犹豫,就往里一缩,躲过了沈天涯的进攻。
离开酒店,已是晚上十点了。沈天涯要去邀的士,罗小扇却不肯,要沈天涯走着送她回去。沈天涯知道她是想多跟自己呆一会儿,两人并肩走向一条偏巷。
这条偏巷白天人都不多,晚上更是寂静无比,只偶尔有一两条影子从身旁匆匆晃过。头顶昏暗的路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在偷看他们。他们没有多说话,语言此时已经变得过于苍白和多余。也仿佛感觉不出身边这个世界的存在了,任缓缓的足音随意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扣击着街面。
快望得见罗小扇家那栋宿舍楼了,罗小扇这才抚一抚有些散乱的头发,浅浅一笑,说:“我们该分手了。”沈天涯点点头,示意她先走。罗小扇没有立即走开,低了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说:“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呢。”沈天涯说:“你说吧,我听着。”罗小扇望着沈天涯的眼睛,低声说道:“你现在碰上了好机遇,人一辈子难得经常有这样的好机遇,如果不出意外,局里很快就会将你这个处长的职务明确下来,所以这段时间你得处处谨慎才是。”
沈天涯也一直看着罗小扇的眼睛,说:“感谢你提醒我。”罗小扇把头偏开了,望着远处的街影,说:“你知道人家为什么喊你二局长吗?这可不是什么美称。”沈天涯说:“这我也意识到了。”罗小扇说:“意识到还不行,还得拿出行动,最好不要再坐陈司机的车了,这对你有百害而无一益啊。”
沈天涯一震,一下子明白了罗小扇的苦心。他真诚地说道:“小扇,感谢你的提醒,我呢总顾忙去了,也没好好想过坐陈司机的军会有什么恶果。”
第二天早上,沈天涯按时出门,来到楼下。陈司机仍像以往那样,早早将车停在了楼道口,见沈天涯出来了,连忙开了右边的车门,打响了马达。沈天涯站在门边,没往里钻,对陈司机说:“老陈我得走走路,不能老坐你的车。”陈司机一脸的惊愕,说:“为什么?”沈天涯笑道:“也不为什么,昨晚跟郭秘他们搞完活动回到家里,脊椎骨疼得不得了,叶君山给她医院一位老医生打了一个电话,说可能是腰椎盘突出,分析是坐办公室坐的,平时走路走得少了,嘱咐我多锻炼多走路。”
陈司机有些将信将疑,说:“平时怎么没听你说有这毛病?你的身体一向都挺棒的嘛。”沈天涯说:“过去处里有马如龙徐少林他们挑着重担,我没什么压力,现在处里的大事小事都得由我操心,一进预算处就出不来,再好的身体也承受不起啊。以后看来得劳逸结合,多走路多活动才是。”陈司机的口气不太坚决了,说:“平时你注意锻炼就是,坐车并没什么大影响的,还是上车吧。”沈天涯示意陈司机先走,说:“走路是最好的体育锻炼,让我从现在做起吧。感谢你这一段对我的特殊照顾!”
陈司机只好将小车开走。沈天涯这才从容挪步,朝前走去。经过大门口时,门卫蒋老头刚放走陈司机的小车,回头见这一段天天坐着陈司机的小车进进出出的沈天涯有车不坐,甚是不解,问道:“怎么不坐陈司机的小车了?”沈天涯说:“天天坐办公室,走走路好。”蒋老头说:“走路哪有坐车舒服?这么高级的车,如果是我,白天黑夜都坐在里面才好呢。”沈天涯笑笑,出了传达室。
也许是这一个多月来,几乎天天坐车上下班,这一下忽然要走路了,竟然有些不习惯起来。比如坑坑洼洼的路面,扑面而来的灰尘,坐在车里完全可以视而不见,走在外面却不得不有所顾忌了。尤其是那些摩托车和的士,像是刚吃了药的老鼠,失去了控制,横冲直撞,不可一世,时常让你心惊肉跳的。沈天涯暗想,怪不得当领导的上下班都要小车接送,在小车里面除可以一心考虑国家大事和革命工作之外,既可省去走路的担惊受怕,还可让自己与众不同和高人一等。
一个人看来还得有权,有实权,有权有实权和没权没实权,那完全是两码事啊。